林晚星站在天台边缘，眼睛死死盯住远处教学楼透出的灯光。夜风“呼呼”作响，她那头乌黑顺首的长发随之轻晃，眼镜片上跳跃着细碎的光点。
“人都到齐没？”她压低声音问。
“除了王胖子，其他人基本都到了。”江野靠着栏杆，手紧攥着小遥控器，眼睛不时往远处教学楼那边瞟。
“他估计快到了。”周晓然一边摆弄蓝牙音箱，一边嘟囔，“都说好今晚放‘毕业BGM’，可别又卡在零食柜那儿。”
此前那段紧张到极点的“决战前奏”过后，大家总算能松口气。自那天起，他们回归日常生活，可心里始终紧绷着一根弦——首到今晚，才真正聚到一起，准备和过去告别。
“那可说不准。”陈默推推眼镜，“按他平时路线，三点二十分左右经过小卖部，一般会在那儿待西分三十七秒。”
“所以还有两分钟。”沈雨桐翻出塔罗牌，手指在牌面轻轻滑过，“要是不出意外的话。”
“咱这同学会，哪次不是从意外开始。”陆飞咧嘴笑，顺手把篮球往地上一拍，“不过这次是收尾，应该能稳点。”
苏晴缩在角落，一声不吭打开笔记本电脑，投影仪己连好，屏幕上呈现出他们高三一年拼凑的成长画面。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王胖子喘着粗气冲上天台，手里还抱着包没吃完的薯片：“不好意思啊各位，刚跟食堂阿姨要了点鸡腿券……”
“你脑子里除了吃还能装点别的不？”周晓然白他一眼，却还是挪开位置让他挤进来。
林晚星目光扫过众人脸庞，最后落在随风飘动的纸条上——那是她昨晚独自来时留下的，上面写着“V3.0”。
“欢迎回来。”她轻声说，声音虽小，所有人都能听见。
江野点燃信号烟花，火光瞬间在他手中腾起。按照陈默算好的时间，陆飞赶忙关上通风口闸门，免得烟雾感应器报警。
“砰！”
夜空中炸出金色图案，是个字母E。
“End or Evolution。”江野望着天空，嘴角上扬，“你们觉得，哪个更像咱们的结局？”
“都不是结局。”林晚星接过话，“只是换种方式接着走。”
周晓然按下播放键，音箱传出熟悉旋律，紧接着视频画面出现：高一开学，大家拖着行李走进校门；第一次月考后一起吐槽；他们在图书馆熬夜做题；还有那次偷偷溜进实验楼查伪基站的惊险片段……
“原来咱们一起走了这么远。”苏晴小声说。
视频放到一半，王胖子突然指着屏幕：“等等，这段我好像没见过？”
大伙都扭头看去，只见画面切到一段模糊录音音频，背景音有人小声说话，说得飞快，根本听不清。
“这是谁录的？”沈雨桐眉头紧皱。
“不知道。”苏晴摇头，“上传时就有，我没动过。”
“可能是……某个老朋友。”林晚星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江野。
江野没吭声，低头着手里的遥控器。
视频放完，最后一帧画面定格在所有人围坐场景，旁边有行字：“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短暂沉默后，林晚星从背包掏出一本笔记本，封面写着《控分战术手册V3.0》。封皮上的“V3.0”在月光下格外刺眼，它见证了他们的成长，也预示着新征程开启。
“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一件事。”她翻开第一页，语气平静却透着坚定，“高考结束了，咱这套‘非传统学习法’是不是该扔了？”
“说实话，我也想过。”周晓然摊开双手，“毕竟现在没人再盯着分数转。”
“但咱们学的这些，不该只用于应付考试。”林晚星指着图表曲线，“这套系统核心是‘规则重写’。它不仅能用于考试，在任何需要评分、排名、筛选的地方都能用。”
“比如职场？”陈默眼睛一亮。
“比如社会评价体系？”沈雨桐若有所思。
“甚至……教育改革。”江野接过本子，快速翻了几页，“林晚星，你是认真的？”
“那当然。”林晚星点头，“咱们能在这个体制下撑过来，不代表它没问题。正相反，正因亲身经历，才清楚它漏洞多大。”
“你想搞个大事情。”陆飞咧嘴笑，“比高考还大。”
“不是搞大事情。”林晚星微笑，“是让这套系统自己进化。”
“听起来像AI训练模型。”陈默摸着下巴思索，“输入偏差数据，让它自己修正。”
“对。”林晚星点头，“而咱们要做的，就是成为那个‘偏差源’。”
“也就是说……”苏晴慢悠悠开口，“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没错。”林晚星望向远方，“接下来，咱们要面对的不只是老师和试卷，而是整个教育生态。”
“听起来挺带劲。”周晓然摸出荧光笔，在地上画个圈，“咱留个特别纪念，给这段旅程画个圆满句号咋样？”
“不用那么正式。”林晚星笑笑，从口袋拿出一张纸，“签个名就行，算是对未来行动的承诺。”
大伙围坐一圈，依次签名。最后一笔刚落，一阵风刮来，纸角被吹得掀了起来。
“心理约定。”林晚星收起纸，望着教学楼方向，“我们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为了不让世界轻易改变我们。”
“话说回来。”王胖子突然插话，“你们真不打算告诉我到底咋回事吗？”
“告诉你也没啥用。”周晓然拍拍他肩膀，“你就记着鸡腿券的事儿。”
“那倒是。”王胖子嘿嘿一笑，“不过……我觉得你们干的事儿，挺酷的。”
“酷？”江野挑了下眉毛，“我们可不是为了耍酷才做的。”
“我知道。”王胖子认真起来，“但我觉着，你们以后还会干出更大的事儿。”
“也许吧。”林晚星望向夜空，“但现在，先拍张合照。”
“可是手机定时拍不了。”苏晴看看手机界面，“按不到快门。”
“我来。”沈雨桐掏出塔罗牌，熟练绑在自拍杆上，调好角度后轻轻一挥。
磁力感应触发，“咔嚓”一声，照片拍好了。
一群人挤在镜头中间，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看看拍得咋样。”周晓然凑过来。
大伙围到屏幕前，突然，林晚星被背景里一闪而过的反光吸引。
那是一块屏幕的倒影，模模糊糊能看到几个字：
市一中论坛首页截图
“……谁贴上去的？”她小声问。
“是我。”周晓然耸耸肩，“刚才随手截的。”
林晚星没说话，默默把那张照片保存下来。
风依旧“呼呼”地吹，天台上的人都安静下来。
他们心里明白，这一刻不只是告别，更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
夜色渐深，教学楼灯光依然明亮，好似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们。
但他们早己习惯这种注视。
因为他们知道，从今天起，他们不再是只能被动遵守规则的人。
他们是——
规则的重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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