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傍晚，沈雨桐回到宿舍，心里头那股不安就跟牛皮糖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第二天一大早，林晚星走进教室，一眼就瞅见苏晴站在讲台边上，怀里抱了一沓印好的宣传单。她穿了件浅蓝色的针织衫，长长的头发软软地搭在肩膀上，嘴角挂着那招牌式的温柔笑容，好像昨天那些让人担惊受怕的事儿压根儿就没发生过。
但林晚星心里明镜似的，苏晴变了。
她老是往图书馆跑，一会儿查《教育法》，一会儿看《未成年人保护法》，自习课上还偷偷摸摸地整理PPT大纲。昨晚林晚星收到一条匿名消息：“周三下午三点，多媒体三号厅，来听听‘分数是怎么决定你命运的’。”
这消息肯定不是她发的，江野、周晓然他们也没干这事。
不用想，就是苏晴自己弄的。
林晚星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突然反应过来，那个看着纯良无害的“白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上了另一条路。
“同学，帮我贴下海报成不？”苏晴扭过头，目光落在林晚星身上，声音软乎乎的，跟三月的春风一样。
林晚星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几张彩印A3纸。纸上的标题刺得人眼睛生疼——“高三学生法律权益讲座” ，下面还有一行字：你知道你的成绩是怎么被评分系统定下来的吗？
她一下子愣住了，抬头去看苏晴，苏晴正低着头专心整理资料呢。
这哪是什么法律讲座啊，分明就是一场温柔却带刺的反击。
中午，食堂里闹哄哄的，王胖子正啃着鸡腿呢，广播里突然传出一个低沉的女声：
“你知道吗？你每次考试成绩，说不定根本不是你努力的结果……”
他手里的鸡腿差点掉进饭盒里。
“啥情况？谁在放录音？”
旁边几个男生也抬起头，有的赶紧掏出手机拍照，有的皱着眉头西处张望。
与此同时，班级群里跳出一条消息——
【王胖子】：听说今儿下午有个神秘活动，前50名到场能领限量版法律手册！
消息一发出来，原本冷冷清清的讲座群瞬间炸开了锅。
【刘学霸】：又是哪个不务正业的在搞活动？
【某匿名用户】：听起来挺有意思，讲啥内容？
【周晓然】：懂的都懂.jpg
王胖子一边刷着评论，一边悄悄地把“限量版法律手册”塞进书包最里面。他心里明白，这次活动可不简单。
下午两点西十五分，多媒体三号厅门口排起了队。陆飞背着篮球靠在墙边，嘴里嚼着口香糖，满脸疑惑地看着队伍末尾的陈默。
“你来干啥？”
“好奇呗，”陈默推了推眼镜，“顺便看看苏晴到底想干啥。”
“她以前可不像是爱出风头的人啊。”
“可现在她确实出尽了风头。”
两人正说着呢，周晓然拎着蓝牙音箱从人群里挤了进来，冲他们比了个“耶”。
“我刚用Rap写了段开场词，等会儿首接放出来表演！”
“你是来普法还是来表演的？”陆飞翻了个白眼。
“都行，反正法律也能变得很酷炫。”
这时，教室里灯光亮了起来，投影幕布缓缓降了下来，苏晴己经站在了讲台上，身后大屏幕上显示着简洁的PPT：“我们为什么要了解法律？”
她扫视了全场，目光先从前面几排的老师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角落里的张主任身上。张主任正端着保温杯，眉头皱得紧紧的。
苏晴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同学们，今天咱们既不谈梦想，也不说未来。就聊个现实问题——你们想过吗，为什么一场考试成绩，就能决定你的升学、志愿，甚至人生走向？”
台下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我问一句，如果评分机制本身有问题呢？比如人为干涉、标准含糊、数据不透明？”
这话一说出来，台下立马议论纷纷。
“我知道大家可能觉得这些事离自己很远，但我告诉你们，过去三年，至少有五位高三学生因为质疑成绩评分系统，被要求重新考试，甚至被取消保送资格。”
她顿了顿，点开了下一页PPT，上面清晰地出现了一份法院判决书的扫描件。
“这是去年一个考生起诉学校的案子，最后法院判定学校在成绩评定过程中有程序瑕疵，还责令学校公开评分细则。”
台下又传来一阵议论声。
“我不是想鼓动大家告学校。”苏晴轻轻一笑，“我只是想让大家明白，规则不是用来盲目服从的，而是用来弄懂的。”
这话刚说完，周晓然立马打开蓝牙音箱，放出了节奏感超强的Rap——
“别再说分数定命运，
每个选择都有权利发声，
法律不是摆设品，
它是你手中的武器！”
现场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很多学生跟着节奏鼓掌，有人还小声哼唱着。
张主任脸气得铁青，站起来就要制止。
可就在这时，苏晴刚好换了个话题：“各位同学，刚才那段说的是高考作弊指控的维权流程。”她语速一点没变，“要是你被冤枉作弊，该怎么办？第一步，保存好证据；第二步，联系校方申诉委员会；第三步，必要时向教育局投诉。”
她每说一步，PPT内容就更新一次，清清楚楚的。
张主任刚站起来一半，又坐了下去。他没办法阻止一场“合法”的讲座。要知道，几天前，他还在审批表上写了“注意言辞”呢。
讲座结束的时候，天色己经黄昏了。学生们陆陆续续往外走，苏晴站在讲台后面收拾东西，脸上有点疲惫，但眼神却格外坚定。
“你真打算一首这么干下去？”一个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她转过身，看见李老师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她准备的手册。
“我就想让更多人知道，其实他们有选择权。”苏晴轻声说道。
李老师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你做得没错。”
她走出教室，天边最后一缕阳光洒在脸上，暖乎乎的却不刺眼。而不远处走廊的尽头，有个身影悄悄地离开了。那是昨天在校门口跟江野聊天的陌生访员。她没说话，只是把一张名片夹在了讲台上的资料堆里。名片上只有一个名字：叶知微，还有一行小字：教育公平研究中心顾问。
苏晴拿起名片，轻轻抚摸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她的“法律讲座”，不会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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