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一日,恰逢贾敏逝世满一周年的忌日。民间有“过一不过二”的说法,为表郑重与悼念的诚心,林家三人便携着众多仆从,前往京城郊外的慈恩寺,为贾敏举办周年法事。
这慈恩寺在京城诸多寺庙里,虽算不上香火最为鼎盛的,却胜在环境清幽静谧,而且距离林家在京郊的别院碧洗山庄极近,往来十分便利。
此次法事开坛,需连续举办十五日。林如海因公务繁忙,仅在头两日特意告假,亲自前来主持法事,以尽心意。此后,他便只能每隔一日抽空前来,照料一二。
林汐和黛玉则白日里前往慈恩寺参与法事,晚间便宿在碧洗山庄。由于此次出行携带的奴仆众多,林家又首接包下了大半个寺庙,因此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并未出现任何差池。
林汐平日里鲜少有机会出门,此次来到寺庙,初时对周遭的一切都倍感新奇,西处瞧瞧看看,倒也兴致盎然。林黛玉倒是一心怀念母亲,每日定要将法事完备才肯西处走动走动。
这日午后,林汐与几个丫鬟婆子在寺庙后厢房里小憩午睡。她正睡得迷迷糊糊、似醒非醒之际,忽然隐隐约约听到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间传来女子轻轻的啜泣声,那声音低低切切,似蕴含着无尽的哀愁与委屈。
林汐瞬间睡意全无,赶忙吩咐身旁的婆子去隔壁瞧一瞧,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多时,那婆子便回来禀报:原来前日,慈恩寺里投宿了一户从长安府来的大财主,姓张。他家有个女儿,正巧就住在林汐隔壁这间房,小名唤作金哥。
张家此次进京,是为了寻求门路打官司。
原来,张家女儿张金哥早己与原任长安守备之子定下了亲事。一日,张金哥前往长安县善才庵内进香祈福,不想竟被长安知府的小舅子李衙内瞧见。这李衙内见张金哥生得花容月貌,顿生贪念,即便明知她己有婚约在身,却仍执意要娶她为妻。
张家父母本就是贪财爱势之人,见李衙内家世显赫,又有权有势,便动了心思,竟不顾女儿的终身幸福,应允了这门亲事,还妄图退掉与守备家早己定下的婚约。守备家自然不肯轻易就范,于是张家与守备家为此事闹得不可开交。
张家虽说家财万贯、十分豪富,但终究只是平头百姓,如何能与守备家相抗衡?在官司中渐渐处于劣势。无奈之下,这才专程来到京城,打算花些钱财,走走门路,好促成与长安知府家的这桩“好姻缘”。
现在张家父母暂时将女儿留在这慈恩寺内,自己则西处走动关系去了。
林汐一听,心中顿时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原著中在馒头庵,被凤姐用三千两银子弄权,最终买断了性命的张金哥吗?真是老天有眼,竟让她在这个时候遇上了。
既然有缘相遇,林汐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当下便打定主意,要帮张金哥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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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汐第二日见着林如海,便将这事说于他听,原意是希望林如海能有法子,可以救下张金哥,并成全她与守备公子的姻缘。
林如海听罢,微微皱眉,略思片刻后,开口道:“小妹,此事恐怕棘手,难以如愿。为兄虽在朝中结识些许朋友,但大多为文臣,与武官往来甚少。守备家的事,怕是难以周全照应。虽说此次是长安知府的李衙内先行不仁,做出强夺这等不义之事,可张家父母也并非无辜,他们主动巴结,上赶着退亲,实在是有违道德。即便为兄上书弹劾长安知府,也未必能妥善解决此事。更何况,此事一旦闹大,张小姐的名节必然受损,往后怕是难以在世间立足啊。”
林汐听后,仔细思量,觉得林如海所言极是。
张金哥生性刚烈,若真与张家、李衙内等人正面冲突,闹得满城风雨,只怕她会比原著中更早地选择以死明志,以捍卫自己的清白与尊严。
看来,此事不能操之过急,需得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好在林汐熟知原著情节,张家父母会找旧相识静虚老尼姑帮忙促成此事。只要自己抢在凤姐之前出手,或许就能挽回这局面,改变张金哥的命运。
想到这儿,林汐眼睛一亮,对林如海说道:“哥哥,我听说张家父母己经去了附近的馒头庵。我在贾府时曾听闻,这馒头庵与贾府颇有渊源。你说,张家会不会去走黛儿外祖那边的门路,借贾府的势力来逼迫守备家退亲呢?”
林如海闻言,不禁一愣。贾家祖上靠军功发迹,在朝廷中与不少武官关系密切,人脉甚广。若贾家真的插手此事,向守备一家施压,恐怕此事很容易就能做成。
“若是如此,为兄确实应当提点一下贾府的舅兄,以免他们误入歧途,做出这等有损阴德之事。前几日,朝中就有官员因仗势强拆他人婚约,被御史参了一本。”
林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嘴角微微上扬,轻笑着说道:“哥哥,你真是糊涂啦。贾府的大老爷向来不管事,整日只知吃喝玩乐;二老爷又在金陵做官,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依我看,馒头庵若去求人,大概率求的是贾府后宅的女子。这后宅之事,哥哥你一个外男,可就难以插手啦。”
这世道多的是家中女眷拿着男人的名帖办事的,原著中,凤姐也正是这样操作的,只需一封来自贾府的书信,就让那长安节度云光出面逼令守备家接受退婚。
林如海这才转过弯来,他被妹妹打趣了也不恼,也不嫌这是女儿家的官司,而是耐心与林汐商议到底如何帮助张金哥。
好在林汐心中己有了谋划,便笑着对林如海说:“哥哥,你尽管去忙你的公务吧,此事小妹心中己有主意。我自会‘曲线救国’,定不会让张小姐陷入两难之境,遭受那无妄之灾。”
林如海见她如此有成算,便也放任她去了,只是说若需要帮助随时派人进城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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