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刚刚爬过东墙，今天李秀兰不用出摊，用周晟的话来说钱是赚不完的，总的抽出点时间感受一下生活。
往常这个时候李秀兰卖馄饨都己经过了一个早高峰了。
今天李秀兰倒是睡了个懒觉。现在早饭都还没吃呢！正慢慢悠悠在菜园子里给菜浇水薅草顺便捉虫。
往常李秀兰没时间都是李乐初做这活的，甚至李乐初还会把捉来的虫子用纸盒子（用报纸自己折出来的）装好带到学校里面给小红，让她带回家去喂鸡。
今天因为刚好是周末，乐初就没和她姑抢这活。
菜园子里面的白菜萝卜势头正好，尤其是那白菜，沾上点露水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喜人。
“咚！咚！咚！”院门被有规律的拍响。
“乐初，去开下门，看是谁来了。”李秀兰草还没薅完，暂时不想动。
李乐初应了一声就跑去开门去了，打开门一时之间她还没认出赵佳怡。
“你是谁？来找我姑姑干什么？”乐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赵佳怡。
赵佳怡也有点呆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招娣？是你吗？你怎么长这么大了！我是你佳怡表姐啊！”
乐初听到是表姐，虽然不可置信，但还是将人给扶进来了。
眼前的这个人和她记忆里的表姐完全不是一个样。
在李乐初的记忆里，赵佳怡永远穿着漂亮的衣服，香香软软的。
“谁来了？”李秀兰拍了拍手的灰，对着李乐初问道，抬眼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赵佳怡。
语气明显变了：“你来干什么？我这庙小，恐怕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赵佳怡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凉的泥地上，眼泪唰地流下来：“妈！我对不住您！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赵佳怡哭得撕心裂肺：“苏明他不是人！他在乡下有老婆孩子！那女人找上门来，把我从楼梯上推下来……我差点……孩子可能要没了……他们一家都冷眼看着，没一个人管我死活啊！妈！要不是我逃了出来，现在恐怕死在那家里了！”
“我去求爸……他说我丢了赵家的脸，让他抬不起头做人！赵卫东他……他骂我活该，说我拿钱私奔的时候就相当于断了亲，现在混不下去又回来，只会连累他们家！他们都只想着拿我换彩礼钱，现在我成了破鞋烂布，没用了，就把我一脚踢开……”赵佳怡抽抽嗒嗒的哭诉着，
“妈……这几天我想明白了太多事！我以前就是个畜生，被猪油蒙了心！被他们灌了迷魂汤！我后悔啊，肠子都悔青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不能留！我想把它打了！干干净净重新做人！妈……我求您，帮帮我，就帮我这一次……”
李秀兰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哭诉的女儿，心里没有一点波澜。曾经对赵佳怡的疼爱也早被断亲时的决绝和背叛消失的干干净净。
“呵，”李秀兰发出一声短促冰冷的讥笑，“现在想起我是你妈了？当初指着鼻子骂我的时候呢？你爸你哥嫌你丢脸？你自己做的事，是挺让人没脸的。跟人跑了是你自己选的，死活也是你自己的命。孩子打不打，更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妈，我错了，之前我做了太多的糊涂事，让您伤心了！是女儿不孝。”赵佳怡猛地抬头还想说些什么，却一口气没上来，首接晕了过去，人事不省。
李乐初眼尖的发现赵佳怡的裤子上好像又渗出了新的血迹：“姑，表姐流血了”
李秀兰瞳孔骤然一缩！赶紧将赵佳怡扶了起来。然后吩咐李乐初：“快！去隔壁叫人！找陈婶李叔他们过来！”
这两个人和李秀兰打过好几次照面了，也算是熟悉。
她自己则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火速抱出一床棉被。
将被子套开在平日摆摊的破旧小推车上。
“陈婶，李叔，麻烦搭把手！”李秀兰喘着气，对邻居招呼，语速飞快，“她要小产了！麻烦你们帮忙把我推到卫生所”
陈婶和李叔也没多问，推着小车急奔卫生所。
李秀兰后脚到的卫生所，垫付了手术费和止血针药钱。
问了下情况，医生告诉她，孩子没保住，做了清宫，人暂时救回来了，但失血过多身子亏得很。
给赵佳怡交够了住院费，李秀兰看着躺在病床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赵佳怡。晚上回去的时候还是去了一趟小红家，给了一笔钱让小红奶奶帮着照顾赵佳怡一段时间。
这件事在李秀兰这儿，也就算是揭过去了，以后管她赵佳怡怎么样，她都不会再管了！
半个月后，赵佳怡总算是出院了，虽然气色还是特别的差，但比来的时候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妈，谢谢你。”
“病好了？好了就走吧。以后别来了。”
“妈……我真的知道错了……”赵佳怡低下头，眼泪一颗一颗的首往下掉，“我以前不是人，做了很多错事……..”
“用不着跟我说这个。”李秀兰打断她赵佳怡，“认错不值钱。日子是你自己的，混成什么样，该找谁找谁去。我这里，没有你能拿的东西，更没你想要的情分。”
李秀兰看了看赵佳怡的样子，毕竟疼了这么多年，一下子不忍心，“你去找妇联吧。怎么活下去，怎么安顿自己，去问她们。还有出院手续的钱我给你交了。剩下的住院费账单在这里，你自己留着，以后记得还清。”
“妈，”赵佳怡声音沙哑，但每一个字都咬得异常清晰，就好像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感，“我知道…我不配让您再信我一个字。以前，是我瞎了眼，蒙了心，活该落到今天这一步，谁也怨不得。”
赵佳怡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打掉这个孩子，是我选的路，我不后悔。您替我垫的钱，是替我这条烂命兜底的钱，是天大的恩情。钱，我砸锅卖铁、做牛做马，也会一分不少地还给您！我赵佳怡今天对天发誓，这辈子就是活活累死饿死，也绝不食言！否则天打雷劈！”
赵佳怡说着当着李秀兰的面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说道：“以前的情分，被我糟蹋光了，我不指望。您以后不管我死活，是应当应分的，我赵佳怡，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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