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找到沈千雪时，沈千雪正站在琥珀厅门口，指尖抚过雕花木门上的暗纹。
她穿了件月白色旗袍，盘扣是玉石做的，随着呼吸轻轻碰撞。
"这扇门的锁芯有三层保险，"她忽然转头对林深笑，鬓角的碎发沾着露水，"但周先生总说，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最危险。"
林深盯着她旗袍开叉处露出的小腿，那里有道浅褐色的疤痕——后来苏晚告诉他，那是长期注射留下的针痕。
"您说的密道在哪里？"
沈千雪推开酒柜最底层的暗格，露出块刻着黑桃A的金属板。
"三年前装修时特意留的，"
她按下金属板上的纹路，墙壁发出齿轮转动的闷响，"只有我和周先生知道密码。"
密道入口的灰尘上，有串新鲜的脚印，鞋码是42码，与赵文轩的完全一致。
密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头顶的应急灯忽明忽灭。
走了约摸二十米，陆川突然停住脚步，手电筒的光束落在前方蜷缩的人影上。
那人穿着荷官制服，胸口插着把水果刀，刀柄上缠着圈红绳——和赵文轩手腕上的同款。
苏晚蹲下身时，发尾扫过地面的玻璃碎片。
"死亡时间在昨晚十一点左右，"她掰开死者紧握的手指，指甲缝里沾着块带毛囊的皮肤组织，"氰化物剂量与前两起一致，但刀口有二次伤害的痕迹，像是......"
她突然顿住，镊子夹起片布料碎片，"这是手术室专用的无菌布。"
林深的目光落在荷官脚边的扑克牌上，整副牌被血浸透，唯有一张黑桃A是干净的，边缘还粘着半枚指纹。
"赵文轩今天穿的白大褂，袖口有撕裂的痕迹。"
他摸出对讲机，"各单位注意，立即控制赵文轩，他可能持有凶器。"
陆川突然"啊"了一声，他在通风口格栅上发现了枚袖扣，金丝眼镜形状的，上面刻着"Z"字——正是赵文轩名字的首字母。
"通风扇还在转，"他凑近闻了闻，"扇叶上的白色粉末有杏仁味，但比氰化物淡。"
返回地面时，沈千雪突然捂住胸口咳嗽，手帕上洇出点猩红。
"老毛病了，"她笑着把帕子收回袖中，"周先生总说我这身体，撑不到复仇那天。
"林深注意到她手帕边角绣着朵铃兰，与周正雄怀表内侧的花纹一模一样。
审讯室里的赵文轩正在发抖，不是害怕，更像是某种病态的兴奋。
"密道？我从没去过！"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荷官的死与我无关，你们可以去查监控......"
"监控显示你昨晚十点进过酒窖。"
苏晚把袖扣拍在桌上，金属反光映在赵文轩瞳孔里，"而且荷官指甲里的皮肤组织DNA，与你完全匹配。"
她突然凑近，"你医务室的无菌布少了一包，刀架上也少了把水果刀。"
赵文轩突然掀翻桌子，审讯记录散落一地。
"是周正雄逼我的！"他吼道，眼镜滑到鼻尖，"他说如果我不配合，就把我女儿的病历卖给器官贩子！"
林深注意到他吼出这句话时，墙角的监控探头闪了下红光——后来陆川发现，那是被人远程操控的录音装置。
傍晚的雨敲打着审讯室的窗户，林深站在观察窗前，看着赵文轩蜷缩在角落。
苏晚递来杯热咖啡，杯壁上凝着水珠。"荷官的胃容物里有安眠药。"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两人同时转头看向走廊——赵文轩出事了。
赵文轩倒在审讯室地砖上时，手指还保持着握东西的姿势。
他的脸涨成了青紫色，嘴角溢出的绿色泡沫沾着碎牙，瞳孔散大到边缘，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
苏晚剪开他的白大褂时，闻到股淡淡的苦杏仁味，混着种奇异的花香。
"不是氰化物，"她用镊子夹起块泡沫样本，"这种植物毒素叫'断魂草'，潜伏期长达六小时，中毒症状与氰化物相似，但尸斑会呈现诡异的绿色。"
她突然顿住，目光落在赵文轩紧扣的指缝里，"他手里攥着片花瓣，是沈千雪私人庄园特有的品种。"
林深盯着审讯室的通风口，格栅上有新鲜的划痕。
"调监控，"他声音发紧，"我要知道谁在六小时前接触过赵文轩。"
监控画面显示，上午九点零七分，沈千雪以送慰问品为由进过审讯室，她递过去的保温杯里，除了蜂蜜水，还有颗裹着糖衣的药丸，化验显示，那正是断魂草毒素。
陆川破解赵文轩的电脑时，发现了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周正雄与海外医院的往来邮件。
"他们在做非法器官移植，"
他放大其中一张照片，手术台上的女孩戴着条铃兰项链。
"这是沈千雪的妹妹，十年前失踪的沈千羽。"
苏晚突然冲进技术科，手里举着通风扇粉末的化验报告。
"白色粉末是延迟性毒剂，"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与周正雄体内的镇静剂结合后，三小时内会自动生成氰化物。这意味着......"
"凶手用了双重保险。"
林深接过报告，指尖在"三小时"三个字上反复。
"先在威士忌里下氰化物，再通过密道通风口投延迟毒剂，确保周正雄必死无疑。"
他突然想起沈千雪旗袍上的玉石盘扣，边缘有细微的粉末残留——与通风扇上的完全一致。
逮捕沈千雪时，她正在花园里修剪铃兰。
看到警察冲过来，她突然笑出声，剪刀咔嚓剪断花梗。
"周正雄总说我像铃兰，"她把剪下的花插进花瓶，"看似无害，其实全身是毒。"
警车驶离「金阙阁」时，林深回头望了眼，琥珀厅的窗户里，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对着他们挥手。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沈千雪坐在对面，手指绕着旗袍的盘扣。
"周正雄杀了我妹妹，"
她突然抬头，眼底没有泪，只有种近乎疯狂的平静，"十年前他把她的心脏，卖给了个沙特王子。"
她从袖中摸出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周正雄抱着个女孩，背景是手术室。
"赵文轩是主刀医生，荷官负责处理尸体，调酒师......"她突然笑起来，"他是王子的远房亲戚，专门来监督交易的。"
林深的钢笔在记录本上划出长长的墨痕。"所以你策划了这一切？"
"我只是提供了密道的钥匙，"沈千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赵文轩恨周正雄威胁他女儿，荷官欠了赌债，调酒师想独吞佣金......他们每个人都有杀人动机。"
她突然凑近，呼吸里带着铃兰的香气，"林警官见过人心吗？比这密室里的毒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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