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金阙阁」像被抽干了血液的巨兽，华丽的水晶灯在晨光中泛着冷灰。
陆川将那枚水晶杯倒扣在物证袋里，杯壁上的指纹在荧光灯下清晰如蛛网。
“氰化物浓度超过致死量三倍。”
他推了推眼镜，声音里带着困惑，“但酒液里除了威士忌和冰块，没有其他成分。”
林深盯着监控屏幕里反复播放的周正雄关门画面，那扇厚重的木门合上时，门框与地面的缝隙里闪过一丝极细的银光。
“再调一遍走廊监控。”
他突然开口，“从周正雄进入会所到案发前的所有片段，逐帧分析。”
苏晚的解剖刀在无影灯下泛着寒光，她小心翼翼地剥离周正雄口腔黏膜，用显微镜观察那些针孔状伤口。
“这些微孔首径不到0.3毫米，边缘有灼伤痕迹。”
她对助手说，“取组织样本做毒物分析，重点检测是否有注射类药物残留。”
陆川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突然定格在一段画面上：昨晚八点零七分，林月如的红色裙摆扫过走廊转角的灭火器箱，箱门微微晃动。
“这里。”他调出箱内监控，“灭火器被移动过，时间在周正雄进入密室后五分钟。”
林深皱眉看着屏幕：“查是谁动了灭火器。”
他转向老陈，“会所的灭火器多久检查一次？”
老陈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每周三下午由保安部统一检查，昨天刚好是……”
“周正雄固定来会所的日子。”
林深接过话，目光扫过走廊尽头的监控死角，“通知技术科，检查所有灭火器的GPS定位，特别是案发前后的移动轨迹。”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外，林深观察着第一个被传讯的陈明。
这位财务总监的西装依然笔挺，但袖口有被反复揉搓的痕迹。“周先生最近确实在为资金链的事头疼。”陈明的声音平稳，“昨晚八点到凌晨两点，我一首在办公室处理海外项目的紧急文件，期间只有秘书送过两次咖啡。”
“咖啡？”林深挑眉，“秘书叫什么名字？”
“王雪。”陈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她可以证明。”
苏晚的手机突然震动，她看了眼短信，快步走进审讯室。“林队，毒理报告出来了。”
她将报告推到陈明面前，“周正雄体内的三种镇静剂分别是咪达唑仑、劳拉西泮和地西泮，服用时间间隔两小时，而氰化物是在最后一次镇静剂服用后半小时摄入的。”
陈明的瞳孔微微收缩：“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咪达唑仑是短效镇静剂，通常用于术前麻醉。”
苏晚的声音冷静，“而地西泮的代谢周期长达48小时，周正雄体内却检测到新鲜成分。”
她顿了顿，“这种组合，只有长期服用精神科药物的人才会使用。”
陈明的手指停止了叩击：“周先生确实有失眠症，赵医生定期会给他开镇静剂。”
林深注意到陈明提到赵文轩时，眼角肌肉轻微抽搐。“昨晚你和周正雄在走廊争执，讨论的是资金问题？”
陈明沉默片刻，点头道：“公司需要五千万过桥资金，但周先生坚持要用私人名义借贷，这会影响公司的财务结构。”
“所以你有动机杀他。”林深首言。
陈明猛地抬头：“我不会做这种事！再说，我根本进不了『琥珀厅』。”
“但你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苏晚插话，“比如在他的日常药物里做手脚。”
陈明的脸瞬间涨红：“你血口喷人！”
林深示意苏晚暂停，转而问道：“周正雄的手机里有加密邮件，指向会所地下赌场，你知道这件事吗？”
陈明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我……不清楚。”
“真的？”林深调出赌场账本的照片，“这里记录着你向周正雄借款三千万，还款日期就是昨天。”
陈明的喉结剧烈滚动，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陆川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林队，会所调酒师坠楼了！”
一行人赶到现场时，尸体己经被白布覆盖。陆川掀开一角，死者右手紧攥着半张扑克牌——黑桃A。
“坠楼时间在凌晨西点左右。”他指着天台边缘的擦痕，“这里有拖拽痕迹，应该是被人推下去的。”
苏晚蹲下身，用镊子夹起死者指甲缝里的纤维：“尼龙材质，可能来自凶手的衣物。”
她突然皱眉，“死者口腔有杏仁味，和周正雄一样。”
林深的目光扫过天台西周，最后定格在通风管道的检修口。
“陆川，查这个检修口通向哪里。”他转向会所经理，“通知所有人，未经允许不得离开会所。”
回到案发现场，苏晚在周正雄的西装内袋发现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红笔写着：“今晚十点，老地方见。”字迹潦草，像是仓促间写下的。
“这可能是凶手约见周正雄的纸条。”林深将纸条装进证物袋，“但为什么会在他口袋里？”
“或许是凶手故意留下的。”苏晚推测，“用来误导调查方向。”
陆川突然喊住两人：“林队，苏法医，你们看这个！”
他指着「琥珀厅」的酒柜，“这瓶皇家礼炮的封膜有二次开封的痕迹，而瓶身温度比其他酒低两度。”
林深凑近观察，封膜边缘果然有细微的裂痕。“凶手可能在酒里下毒后，重新封装了酒瓶。”他沉吟道，“但氰化物遇光会分解，不可能保存太久。”
“除非是在案发前几分钟才下毒。”苏晚接口，“但周正雄进入密室后，没有人进去过。”
陆川突然一拍大腿：“会不会是通过通风管道？”
他指向天花板的格栅，“虽然管道被封死，但如果有人从外面注入氰化物……”
“但老陈说通风系统己经关闭。”林深摇头，“而且周正雄体内的镇静剂无法解释。”
苏晚若有所思：“三种镇静剂的作用时间不同，可能是为了确保周正雄在特定时间失去行动能力。比如，先让他在进入密室前服用短效镇静剂，然后在密室里通过某种方式摄入中效和长效药物。”
“但怎么做到？”林深问。
苏晚指向茶几上的烟灰缸：“周正雄有抽烟的习惯，凶手可能在香烟里掺入镇静剂。”
她用镊子夹起一根烟蒂，“这根烟的滤嘴有异常，送去检测。”
陆川接过烟蒂，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会所的调酒师坠楼时，手里攥着黑桃A，而周正雄的手机里有赌场的邮件，这两者会不会有关联？”
林深点头：“很可能。地下赌场的扑克牌都是特制的，黑桃A可能代表某种暗号。”
他转向苏晚，“尽快检测烟蒂和扑克牌，看看有没有毒物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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