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支队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林深盯着程雨办公室日历的复印件，指尖在桌面上划出细痕。
日历上的玫瑰图案像凝固的血点，每个案发日期旁都绽放着一朵小红花，笔触却在2月17日和4月9日戛然而止。
这两个日期被黑色马克笔重重划掉，墨迹渗透纸背，在复印件上晕成丑陋的黑斑。
林深用红笔圈出这两个日期，与受害者名单比对，发现对应的正是第三和第五位受害者。
“为什么是这两个？”
他对着空气发问，窗外的雨丝斜斜打在玻璃上，模糊了盛世传媒大厦的轮廓，“程雨在刻意区分什么？”
小王抱着一摞卷宗进来，鞋底带起的雨水在地板上洇出深色脚印
“林队，程薇的遗物清点完了。除了那本日记，还有个旧相册，里面夹着这个。”
他递过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在台灯下泛出陈旧的光泽。十年前的选秀后台，程薇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左侧，程雨穿着同款黑色裙子站在右侧，中间是笑容灿烂的白玲。
林深的目光突然被背景吸引——照片右侧的消防通道口，一个戴着宽檐帽的身影半隐在阴影里，黑色风衣的下摆被风掀起，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衬里，与监控中神秘人的衣着特征完全吻合。
“放大背景。”林深的声音有些发紧。
陆川立刻用图像处理软件增强画面。
宽檐帽下的脸依然模糊，但那人握着门把手的手上，戴着一枚银戒，戒面的玫瑰花纹在闪光灯下泛着冷光
——与迈巴赫里修剪玫瑰的白手套手指上的戒指，属于同一模具打造。
“查十年前所有选秀工作人员的资料，重点找戴同款戒指的人。”
林深把照片钉在白板上，用红线将神秘人与迈巴赫、玫瑰图案连接起来
“还有，程雨的不在场证明视频，我要逐帧比对她的微表情。”
解剖室的冷气让苏晚的白大褂泛起一层白雾。
她用镊子夹起程薇遗物中的一缕头发，在显微镜下观察。
发根处附着着细小的玫瑰刺，刺尖残留着微量的神经毒素，与第二案受害者体内检测出的成分一致。
“有人故意让程薇接触过有毒的玫瑰。”
她在报告上写下结论，笔尖划破纸张发出刺耳的声响，“这不是意外，是精准的栽赃。”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林深的名字。
苏晚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警笛的尖啸和林深急促的声音
“立刻到程氏心理咨询中心，新的玫瑰杀人案，程雨正在被我们监控！”
地下室的铁门被液压钳剪开时，一股混合着玫瑰香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第八位受害者跪在祭坛般的石台上，脖颈缠绕的红丝带打了个复杂的蝴蝶结，发间的红玫瑰沾着新鲜的露珠。
林深的目光扫过受害者的右手——她的指甲缝里塞满了玫瑰花瓣，品种与程雨办公室花瓶里的完全相同。
“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小时。”
苏晚戴着口罩，声音透过布料显得沉闷
“颈部切口角度与前几案不同，凶手是左撇子。还有这个——”
她举起镊子，夹着一枚碎镜片，“受害者眼球被挖走，眼眶里塞着这个，上面有程雨的指纹。”
林深的拳头重重砸在石壁上，回声在地下室荡开。
监控显示，过去二十西小时程雨从未离开警局视线，可现场的证据却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扎向她。
他突然注意到受害者脚边的地面，用鲜血写着一行字：“第七片花瓣，该凋谢了。”
“这是挑衅。”陆川的电脑屏幕上，监控画面正循环播放程雨在审讯室的场景
“凶手知道我们在监控程雨，故意在这个时候作案。”
他调出程雨的社交媒体账号，最新一条动态停留在三天前，照片里她捧着一束红玫瑰，配文：“等待花期结束。”
“她的账号被黑了。”
林深盯着照片的元数据，拍摄地点显示为周明远的私人庄园
“这是凶手用程雨的名义发的，目的是坐实她的罪名。”
他转身走向门口，雨丝打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凉意
“通知技术队，全面监控周明远的通讯记录，我要知道他昨晚在哪里。”
审讯室里，程雨正对着镜子梳理头发。
她的动作优雅而缓慢，仿佛外面的新案与她无关。
林深推开门时，她正好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平静无波：“新的玫瑰开了？”
她笑了笑，指尖划过桌面的玫瑰花纹，“我就知道，他不会停的。”
“他是谁？”林深猛地拍桌，桌上的水杯震出涟漪。
程雨的目光飘向窗外，雨幕中盛世传媒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诡异的光：“十年前把我扔进河里的人，十年后帮我伪造不在场证明的人，现在……正在替我完成复仇的人。”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像毒蛇吐信，“林队长，你真以为抓了我就能结案？我们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
地下室的血腥味还残留在鼻腔里，林深站在白板前，看着那朵用红线连接的新玫瑰图案。
程雨的坦然承认，神秘人的暗中操作，周明远的若隐若现……
这一切像一张浸了水的网，越收越紧，却看不清网中心究竟藏着什么。
他突然抓起笔，在白板上写下：“两个凶手，共享一个秘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穿透云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散落一地的玫瑰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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