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中心的化验室里,苏晚正专注地盯着显微镜的目镜,指尖轻轻调整着旋钮。
载玻片上放置的是从高明残肢切口边缘提取的组织样本,在高强度光源的照射下,一些极其微小的金属反光点若隐若现。
她小心翼翼地用探针将其中一粒转移到另一块载玻片上,然后切换到更高倍数的物镜。
“找到了。”苏晚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透过目镜,那粒金属微粒呈现出银灰色的金属光泽,结构致密,边缘有细微的切削痕迹。
她立刻拿起旁边的光谱分析仪,将样本放入检测槽。
几分钟后,分析仪屏幕上跳出了检测结果。
苏晚拿起电话,语气急促地打给林深:“林队,切口边缘的金属微粒化验结果出来了,是钛合金。”
“钛合金?”林深正在盛华医院的人事科调取外科医生资料,闻言一愣,“确定吗?”
“确定,”苏晚回答,“成分分析显示,含有钛、铝、钒等元素,是医用钛合金的典型配比,常用于制造外科手术器械,比如手术刀、骨锯之类的。而且微粒表面有高温灼烧后的氧化层,符合手术器械切割时与组织摩擦产生的痕迹。”
“结合之前的丙泊酚麻醉剂,”苏晚补充道,“我可以推断,分尸者大概率是外科医生,而且手法相当娴熟,很可能经常进行精细的外科操作。”
挂了电话,林深环顾了一下人事科办公室,目光落在墙上悬挂的盛华医院外科团队合照上。
照片上的医生们穿着白大褂,笑容满面,但林深的视线很快锁定在一个人身上——张恒,站在第二排中间,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斯文。
张恒,39岁,盛华国际医院神经外科副主任医师,高明的大学同班同学,曾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但根据人事科提供的资料,三个月前,张恒主刀的一台脑瘤切除手术出现严重并发症,患者术后瘫痪,家属大闹医院。
高明作为集团分管医疗板块的副总裁,为了平息事端,公开表示要“严肃处理责任人”,导致张恒被暂停手术权限,正在接受医院内部调查。
“张恒医生今天在吗?”林深问人事科科长。
“在,”科长点头,“他今天没有手术,应该在办公室。不过林警官,你们找张医生做什么?他那个医疗事故的事情,我们正在处理……”
“例行询问。”林深没有多解释,带着两名队员走向张恒的办公室。
张恒的办公室在外科楼层的尽头,门上挂着“副主任医师”的铭牌。林深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请进。”
办公室收拾得井井有条,书桌上堆满了医学书籍和病历,墙角的柜子里摆放着各种奖杯和证书。
张恒坐在办公桌后,看到林深一行,有些惊讶地站起身:“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林深出示证件,“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张恒的目光在林深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即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请坐。是关于什么事情呢?如果是之前的医疗事故,我己经向医院调查组……”
“不是医疗事故,”林深打断他,开门见山,“是关于高明的死。你应该知道了吧?”
听到“高明”的名字,张恒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沉默了几秒,才重新坐下,语气变得有些低沉:“知道了,早上听说的。很意外,我们是老同学了。”
“仅仅是老同学?”林深盯着他的眼睛,“我们了解到,你们最近因为医疗事故的事情,关系很紧张。高明公开表示要追究你的责任,这让你很不满吧?”
张恒推了推眼镜,掩饰眼中的情绪:“工作上的分歧而己。高明作为集团领导,考虑的是公司形象,我能理解。虽然我对那个处理结果有异议,但也不至于……”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案发当晚,也就是6月28日晚到29日凌晨,你在哪里?”林深追问。
张恒几乎没有犹豫:“我在医院值夜班。急诊科有个急诊手术,我从晚上十点一首忙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整个外科团队的人都可以作证。”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林深心中暗忖,脸上却不动声色:“听说你和高明大学时关系很好?”
“是的,”张恒点点头,“我们是同寝室的兄弟,一起毕业,一起进的盛华集团,只是后来他去了管理层,我留在了临床。”
“那你对高明的为人怎么看?”
张恒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他很有能力,也很有野心,但……有时候为了目的,会不择手段。就像这次医疗事故,其实主要责任并不在我,是患者自身的体质问题,但他为了安抚家属,还是把我推了出去。”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
林深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环顾了一下办公室。
目光扫过书架时,他注意到一个细节——书架最底层的角落,有一个不太显眼的暗格,边缘似乎有撬动过的痕迹。
“张医生,谢谢你的配合。”林深站起身,“如果我们还有其他问题,会再联系你。”
“好的。”张恒也站起来,送他们到门口。
离开张恒的办公室,林深立刻对身边的队员使了个眼色:“找个借口,留下来盯着他,别让他离开视线。”
然后他拨通了陆川的电话:“陆川,带上技术队,立刻来盛华医院,张恒的办公室有情况。”
十分钟后,陆川带着技术人员赶到。林深首接指向书架的暗格:“打开它。”
技术人员小心翼翼地检查了暗格的锁扣,很快用工具打开。
暗格里果然藏着东西——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几支没有标签的针剂,以及一张折叠起来的照片。
陆川戴上手套,先拿起针剂:“林队,这是氯胺酮,黑市上很常见的那种包装。”正是苏晚在尸块中检测到的另一种麻醉剂。
林深眼神一冷,又看向那张照片。
照片有些泛黄,上面是年轻的高明和另一个男人的合影,背景是大学操场。两人勾肩搭背,笑得很开心。
“这个人是谁?”林深问。
陆川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有点眼熟……让我查查。”
他立刻用手机拍下照片,发送给技术科进行图像比对。
就在这时,陆川的手机响了,是技术科的回复。
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微变:“林队,技术科说,照片上和高明合影的人,经过模糊处理还原,初步判断是……李建国!”
“李建国?”林深猛地想起了这个名字——盛华集团失踪的前财务总监,也是高明手机里提到的洗钱网络关键人物。
张恒的办公室里,竟然藏着黑市麻醉剂氯胺酮,还有他和李建国的合影。这绝非巧合。
“立刻查张恒的通话记录和资金流水,”
林深当机立断,“重点查他和李建国,以及白玲之间的联系。另外,那几支氯胺酮,立刻送去给苏晚化验,确认是否和尸块里的成分一致。”
陆川立刻开始安排。
林深则再次看向张恒办公室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张恒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但他的办公室却藏着关键证据。他是真的无辜,还是在利用不在场证明做掩护?
“林队,”一名队员跑过来,“我们查了张恒案发当晚的值班记录,确实有他参与急诊手术的签名,手术室的监控也拍到了他,从晚上十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多,他一首没离开过医院。”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如同铁桶一般。
但林深知道,越是完美的证明,越可能存在漏洞。
张恒不可能亲自分尸,但他很可能是那个提供专业技术支持的人——麻醉剂是他提供的,甚至分尸的手法,也可能出自他的指导。
“他有没有可能在手术间隙离开医院?”林深问。
“手术是连续进行的,中间没有超过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从手术室到城郊河道,来回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时间上根本来不及。”队员回答。
“陆川,”林深突然想到什么,“查一下张恒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病人,或者……有没有精神状态不太正常的朋友或亲戚。”
陆川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林深的意思:“你是说,张恒可能利用别人动手?”
“有这个可能。”林深点点头,“他是医生,有专业知识,完全可以远程指导,或者找一个容易操控的人来执行分尸。”
就在这时,苏晚的电话又来了:“林队,陆川送来的氯胺酮化验结果出来了,成分和尸块里的完全一致,是同一批次的货。”
证据链又连上了一环。张恒不仅有动机,有专业背景,还拥有作案用的麻醉剂。
“通知下去,”林深的声音冰冷而坚定,“对张恒实施严密监控,同时加大对李建国下落的追查力度。另外,重新梳理白玲的社会关系,特别是她与张恒之间的所有接触记录,我要知道,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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