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关前血:三昼夜攻不破铁壁
九月初三未时,虎牢关下的焦土被秋阳烤得发烫。孙坚抹了把脸上的汗,古锭刀的刀柄浸着血,黏得手生疼。他望着关城上重新竖起的“董”字旗,旗角下隐约可见华雄的身影——那员关西猛将正倚着女墙,冲他举了举酒壶,喉结滚动着灌下一口,显然是在挑衅。
“使君,”程普踉跄着过来,肩甲上插着半支断箭,“弟兄们连攻三日,撞木撞折了七根,云梯烧了二十架。李傕、郭汜带的西凉骑又抄了咱们左翼,黄盖的人被压得退到壕沟里。”
李轩站在土坡上,望着关城的三重瓮城。他的玄铁轻甲上落满了箭簇,霸王枪尖挑着块染血的布——那是方才从城墙上射下来的劝降书,被他用枪尖挑碎了:“文台,你看那城墙。”
孙坚顺着他的枪尖望去。虎牢关的夯土城墙足有两丈高,外裹三层青条石,被火油泼过的地方结着黑痂,却连道裂缝都没有。城垛后支着二十架连弩,箭头淬着毒,方才己有三十个长沙兵中箭,浑身发蓝抽搐而死。
“这是李傕的‘铁壁阵’,”李轩沉声道,“他把凉州军的重甲步卒全压在城上,每十步设一个火油坛,每二十步架一架抛石机。咱们的飞骑上不了城墙,步卒又冲不过箭雨。”
远处传来呻吟。几个伤兵被抬下来,他们的盾牌被抛石机砸成了碎片,甲片嵌进肉里。有个小兵攥着孙坚的衣角,声音细若游丝:“将军...那火油烧起来,比饿肚子还疼...”
孙坚的手指深深抠进刀柄。他想起三日前破城时的光——弟兄们眼里的光,此刻正随着焦土上的血慢慢熄灭。
“使君,”袁绍策马上来,腰间的玉珏碰着剑鞘叮当响,“韩馥说他的冀州军只剩三日粮,孔伷的豫州军要撤到颍川。再攻下去,怕是要重蹈文台的覆辙。”
李轩望着远处的联军大营——韩馥的青旗蔫头耷脑,孔伷的赤旗卷成了团,连曹操的“曹”字旗都没精打采地垂着。他突然想起酸枣会盟时,十九路诸侯举酒盟誓的样子,此刻只觉得嘴里发苦。
二、洛阳谋:毒士夜叩相府门
同日戌时,洛阳相府的偏殿里,烛火被穿堂风刮得乱晃。董卓斜倚在虎皮大椅上,手里攥着半块烤鹿腿,油星子溅在金线蟒袍上。他望着案上的军报,喉结滚动:“华雄那厮,真能撑住?”
“太师,”李儒跪坐在席上,手里转着玉扳指,“虎牢关是洛阳东大门,李傕、郭汜又带了三万‘陷阵营’过去。诸侯虽多,能打的不过孙坚、李轩两支——华雄守三个月,不成问题。”
董卓“嗯”了一声,把鹿腿骨扔在地上。他的獒犬扑过来啃,被他踢了一脚:“那诸侯要是绕过关城,从孟津渡河?”
“太师明鉴,”李儒笑了,“孟津的渡船早被烧了,黄河水急,他们的木筏过不了。就算过了,咱们还有徐荣的五万西凉骑在汜水等着——诸侯现在是卡在虎牢关的鱼刺,吞不下,吐不出。”
董卓摸着下巴上的络腮胡,突然拍案:“那某问你,诸侯耗得起,某耗不起!洛阳的粮只够三个月,长安的粮够三年。某要是迁都长安,如何?”
李儒的眼睛亮了。他等这句话等了七日——自虎牢关开战起,他就在等董卓问出这句。
“太师,”他向前跪行两步,“迁都长安有三利:其一,长安有函谷、散关之险,易守难攻;其二,三辅之地(京兆、左冯翊、右扶风)沃野千里,粮草无忧;其三...”他顿了顿,“洛阳的富户太多,他们的钱,够养十万大军。”
董卓的瞳孔缩了缩。他想起前日抄没袁隗家时,从地窖里挖出的三车金锭,嘴角咧开:“好!你说,怎么迁?”
“烧洛阳。”李儒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烧了宫城、烧了市集、烧了百姓的房子。诸侯就算占了洛阳,得到的也是一片焦土。再把洛阳百姓全迁到长安——男人充军,女人为奴,老弱...喂獒犬。”
董卓大笑,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好个李文优!某就喜欢你这股子狠劲!明日传旨:三日后迁都,洛阳不留片瓦,不留活人!”
三、火光起:赤焰焚尽汉家宫
九月初六寅时,洛阳城的更夫刚敲过五更,东市的粮铺突然窜起大火。火舌卷着油毡,顺着木楼往上爬,眨眼间烧红了半边天。百姓拎着包袱跑出来,却被西凉军的马刀拦住——他们的退路早被堵死,只能往城北的宫城方向逃。
“杀人了!”“救命啊!”哭喊声刺破晨雾。李傕的骑兵举着火把冲进民宅,见人就砍,见物就抢。有个老妇抱着金簪子不肯放,被骑兵用矛尖挑开手,金簪子掉进火里,老妇扑过去,被马蹄踩碎了脑袋。
宫城里,汉献帝缩在龙椅上发抖。他望着窗外的火光,想起昨日李儒来传旨:“陛下,太师说长安的宫室比洛阳的新。”此刻他闻到焦糊味,才明白“新宫室”是要拿洛阳的血来砌。
“董贼!”伏皇后攥着他的龙袍,“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董卓站在承天门上,望着洛阳城的大火,笑得前仰后合。他的獒犬在脚边转圈,舌头舔着嘴角的血——那是方才砍了太仆的脑袋溅上的。
“天打雷劈?”他指着火中的南宫,“某烧的是刘家的宫,劈也是劈刘协那小崽子!”
李儒站在他身侧,望着火海中的太学。那里藏着孔子的手札、汉武的封禅策,此刻全被烧得卷曲成灰。他摸了摸袖中的《商君书》,嘴角勾出冷笑——乱世里,书简不如刀枪金贵。
西、谍报至:焦土惊破诸侯心
同日未时,虎牢关下的联军大营。李轩捏着飞骑送来的密报,指节发白。密报上的字迹被血浸透,是洛阳的细作临死前写的:“洛阳焚,百姓屠,宫室毁。董贼三日后过函谷。”
“使君!”孙坚撞开帐门,手里攥着半张烧焦的帛书,“某的细作从洛阳逃出来,说董卓烧了整座城!”
帐外传来喧哗。袁绍、曹操、公孙瓒冲进来,脸上全是震骇。袁绍的玄色戎装被风吹得猎猎响,声音发颤:“洛阳...那是汉家西百年的都城啊!”
李轩将密报递给曹操。曹操接过,只看了一眼,就踉跄着扶住案几。他的手指抚过“太学焚”三个字,突然仰头大笑,笑着笑着又哭起来:“董贼!你烧的不是洛阳,是我大汉朝的文脉!”
公孙瓒的脸涨得通红,铁槊重重砸在地上:“某带幽州骑冲关!就算死在城下,也要替洛阳百姓讨个公道!”
“不可!”李轩吼道,“虎牢关的箭雨能射穿重甲,你带骑军冲,是去送死!”他望着帐外的联军——士兵们望着洛阳方向的浓烟,眼里的光从愤怒变成了迷茫,“文台,本初,某有计:咱们分兵。某带雁门军绕小道去追董卓,文台带长沙军继续攻关,本初稳住诸侯。”
袁绍攥紧腰间的剑:“使君,某跟你去!”
“不行,”李轩摇头,“诸侯需要你镇着。韩馥、孔伷那些软骨头,见洛阳烧了,指不定要当逃兵。”他转身对孙坚道,“文台,你记着:咱们攻的不是虎牢关,是董贼的胆。你每砍一个凉州兵,董贼在长安就多做一个噩梦。”
孙坚抽出古锭刀,刀锋映着洛阳方向的红光:“使君放心!某今日就造百架冲车,明日破晓,某要让华雄看看——饿过的兵,发起狠来,比狼还凶!”
九月初六亥时,雁门军的飞骑营里,五百匹乌骓马喷着白气,马掌裹着麻布,连响鼻都压得极低。李轩翻身上马,霸王枪尖挑着盏蒙了黑布的防风灯,灯芯只漏出豆大的光——这是他让工匠用洛阳铜器改的,专为夜袭设计。
“子龙,”他压低声音,“你带两百骑走东侧山涧,专砍车驾的马腿。陈到带两百骑绕到西侧坡地,截住董卓的亲卫。某带一百骑首插中军——董贼的迁都队伍分前中后三队,前队是李傕的战骑,后队是郭汜的重甲,中间是财车、百姓车和文书车。咱们要截的,就是这‘龙腰’。”
赵云的亮银枪在夜色里泛着冷光,他点头:“末将明白。董贼把抢来的金银装在朱漆车,百姓囚在木笼车,文书车挂着玄色幡——某看见朱漆车就砍,木笼车就救。”
李轩拍了拍他的肩,目光扫过五百飞骑的脸。这些雁门儿郎的甲片都用布包了边,箭囊里插的是“没羽箭”(去了箭羽的短箭,射程近但穿透力强),腰间还别着洛阳细作送来的“断索刀”——专门砍牛马车辕的短刀。
“走!”他打了个手势。
五百骑像一群夜枭,贴着山壁往东南方向疾行。虎牢关的火把在身后渐远,李轩的耳朵竖得像狼——他听见了,三里外传来车轮碾过碎石的吱呀声,夹杂着百姓的抽泣、士兵的斥骂,还有金器相撞的脆响。
“停!”他勒住马。
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见山脚下的官道像条黑蛇。蛇身中段,三十辆朱漆车首尾相连,每辆车旁跟着两个持刀的西凉兵;车后是上百辆木笼车,笼里挤着百姓,有的抱着包袱,有的怀里还揣着烧黑的房梁;再后面是十辆带帷幔的车,帷幔上绣着“董”字——那是李儒的文书车,装着洛阳的户籍、税册、太学典籍。
“子龙!”李轩抽刀砍断黑布,灯芯的光骤然亮起,“动手!”
东侧山涧传来马鸣。赵云的两百骑如雷霆般冲下,没羽箭“嗖嗖”射向马腿。拉朱漆车的青骓马嘶鸣着栽倒,车辕断裂,金锭银饼滚得满地都是。西凉兵刚要拔刀,陈到的骑军从西侧杀来,断索刀砍断车绳,木笼车的门“哐当”落地,百姓哭着往外爬。
李轩的一百骑首取文书车。他的霸王枪挑飞帷幔,正看见李儒的谋士程奂抱着个青铜匣往车底钻——那匣上刻着“汉高帝斩蛇剑铭”,是从武库抢来的。
“拿命来!”李轩一枪挑开程奂的刀,枪杆砸在他后颈。程奂哼都没哼,瘫在车底。李轩弯腰捡起青铜匣,转头对亲兵吼:“把文书车全烧了!别让董贼的税册进长安!”
“使君!”有个飞骑喊,“木笼车里有太学的博士!”
李轩望去,见几个白发老者挤在笼角,怀里还抱着烧焦的简牍。他跳下马,用断索刀砍开笼锁:“老先生们,某带你们去虎牢关。等杀了董贼,咱们重建太学!”
老者们哭着爬出来,其中一个攥住李轩的甲片:“将军,董贼烧了石经...烧了《论语》...烧了...”
李轩的喉结动了动。他望着远处的朱漆车——金锭在月光下闪着冷光,突然觉得这些金子不如一片烧黑的简牍重。
“吹号!”他吼道,“撤!”
五百骑重新聚齐时,马背上多了二十车金银、百余个百姓,还有八个太学博士。李轩望着洛阳方向的浓烟,又望着怀里的青铜匣,突然笑了:“董贼烧了洛阳的城,某抢了他的财;他杀了洛阳的民,某救了他的俘——这买卖,值。”
赵云策马上前,亮银枪尖挑着面“董”字旗:“使君,末将砍了董卓的中军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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