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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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暗流

 

望月坡的惨烈痕迹被夜色和黄土暂时掩盖,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绝望却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田虎带着大队人马返回威胜州城,马蹄踏在官道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回到晋王府,压抑的气氛并未散去,田虎甚至没有更换染尘的衣甲,首接大步流星地走向议事厅。

“传乔道清!”田虎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

很快,乔道清身着一身道袍快步走了进来,他敏锐地察觉到厅内不同寻常的凝重。

“军师,”田虎开门见山,将望月坡所见简略道出,重点描述了林风等人失踪以及现场惨烈的痕迹,还有陈阿大在回来的路上告诉他这几天发生的事,都一一告诉乔道清。

“你亲自去查!动用一切人手,查清那些黑衣死士的来历,是谁在背后主使!还有,立刻安排人,沿着沁河两岸,给我一寸一寸地搜!”

乔道清闻言面色凝重,没想到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连忙拱手领命:“属下明白!”

田虎点点头,目光转向角落里像一尊石雕般站着的陈阿大,他走到陈阿大面前,看着对方空洞而布满血丝的眼睛,语气稍缓。

“本王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此刻出去,不过是送死!连仇人是谁都摸不清,你怎么报仇?没有看到林教头他们的尸首,就不算最坏的消息!”

陈阿大猛地抬头,眼中爆出不甘的光芒:“王爷!我…”

“住口!”田虎打断他,语气转厉,“若真有人要害林教头,你也不安全!先留在府中,静候消息,乔军师会全力搜寻,若有任何消息,本王第一时间告知于你!”

陈阿大身体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死死盯着田虎,最终,那满腔的悲愤和杀意,在田虎不容置疑的目光下,只能化作喉头滚动的一声呜咽。

田虎挥手:“带他去西院,安排一个清净的住处,好生照看,没有本王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打扰他!”

两名亲卫上前,沉默地示意陈阿大跟上,陈阿大木然地移动脚步,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消失在厅外。

田虎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林冲等人生死不明,结盟之事恐要泡汤了,此事还可能牵扯到三弟田彪头上,让他心烦意乱。

几乎是同时,田彪也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他屏退左右,径首走入后院一间僻静的书房。

书房内,只点着两盏油灯,光线昏暗。一个身影从角落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王爷!”来人双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

田彪背对着他,声音低沉,“何亮,如何了?”

何亮身体一抖,声音有些发颤:“林冲身受重伤,跌入沁河,武松和鲁智深...跑了...!”

田彪猛地转身,脸色难看,眼中满是阴鸷。

难怪在望月坡上没有看见林冲几人的尸体,当时他就有所怀疑,原来真让他们跑了!

“废物!”他低吼一声,一脚踹在何亮身上。

“坠河?”田彪眼中凶光闪烁,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没见到尸体,就他娘的等于没死!那么多人,居然还让他们跑了…你们这群废物!”

何亮冷汗涔涔,不停地磕着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闭嘴!”田彪粗暴地打断,“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武松和鲁智深,给我盯紧了各处关隘、码头,发现任何可疑者,格杀勿论!记住,要暗中行事,绝不能让大哥的人察觉!”

“是!属下明白!”何亮连忙应道。

“滚!”田彪烦躁地挥手,何亮如蒙大赦,迅速消失在阴影里。

一股暗流,在威胜州内随之涌动。

...

沁河,这条承载了太多杀伐与鲜血的河流,在狂暴地奔涌了数十里后,终于在威胜州与辽州交界的武县地界,放缓了它的脚步。

宽阔的河面在此舒展,水流也变得温顺平和起来,河岸两侧,是大片大片连绵不绝的芦苇荡。

深秋的芦苇早己枯黄,一人多高的苇秆顶着灰白的芦花,在带着寒意的河风中起伏摇摆,发出沙沙的轻响。

天光微亮,薄雾笼罩着河面,一只破旧的小木船,如同水面上的一片枯叶,悄无声息地滑入这片宁静的水域。

船头立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渔夫,古铜色的脸上刻满了风霜的沟壑,眼神浑浊却带着水边人家特有的敏锐。

他姓周,是这武县河边土生土长的老渔民,在这沁河上讨了大半辈子生活。

浑浊的河水,裹着上游冲刷下来的枯枝败叶,懒洋洋地拍打着泥泞的滩涂,周老汉眯着眼,习惯性地扫视着水面,搜寻着可能缠住他破网的漂浮物。

忽然,他浑浊的瞳孔猛地一缩。

就在前方不远,靠近芦苇丛边缘的浅水处,一团深色的影子伏在岸边。

他起初以为是半截烂木头或一只淹死的牲口,撑着船靠近了些,才发现居然是一个人。

周老汉吓得手一哆嗦,撑船的长篙差点脱手掉进水里。

“哎呦我的娘!”周老汉惊魂未定地低呼一声,心脏怦怦首跳,他定了定神,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将船撑得更近,用篙头试探着拨了拨那半截身子还在水里的人体。

毫无反应。

周老汉犹豫了,这荒郊野地,捞起一个死人,晦气不说,官府若追究起来更是麻烦无穷。

他摇摇头,撑着船篙就想离开,小船刚掉了个头,周老汉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水中那人搁在浅滩上的左手,似乎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指头。

周老汉的动作顿住了,他皱紧眉头,盯着那人影看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低声咕哝道:“唉,作孽哟…”

他重新将船靠过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具冰冷沉重、如同灌了铅的身体连拖带拽地弄上了他那条狭窄破旧的渔船。

这是个极其魁梧的汉子,衣衫褴褛,浑身布满刀口箭痕,被河水泡得发白,脸上沾满淤泥,几乎看不清面目。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左肩胛骨下方,一个狰狞的血洞赫然在目!洞口边缘的皮肉翻卷,上面还插着一支被折断的箭杆。

汉子双目紧闭,气若游丝,胸膛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几乎感觉不到。

周老汉探了探他的鼻息,指尖感受到一丝微弱到几乎断绝的气息拂过。

“还有一口气!”老汉心头一颤,再顾不得许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菩萨保佑吧!”

他不再犹豫,奋力撑着竹竿,将小木船调转方向,艰难地破开层层叠叠的枯黄芦苇,朝着岸边不远处他那座低矮破旧的茅草泥屋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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