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如同无数根钢针,刺穿着林薇残破身躯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次被玄枢粗暴地拖拽着前行,都牵扯着后背崩裂的伤口,剧痛混合着河水的冰寒,几乎要将她残存的意识彻底冻结。模糊的视线里,只有玄枢那深青色、湿透后更显沉重的制服背影,像一座移动的、拒绝沟通的冰山,隔绝了她对周围一切的感知。
“呃…放…开…” 林薇从呛咳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的气音,试图挣扎,但右臂如同被焊死在冰冷的铁钳之中,纹丝不动。体内,那条被赋予了“泰”之枢机意义的细微炁路,在冰冷的河水和玄枢绝对秩序的压制下,艰难地搏动着,维系着最后一丝微弱的生机。左手腕那被青光覆盖、小草印记闪烁的烙印深处,传来阵阵被强行压抑的、滚烫的悸动与愤怒。
玄枢对林薇的挣扎和嘶哑抗议置若罔闻。他墨青色的瞳孔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穿透浑浊的水花和弥漫的水汽,死死锁定着前方那片越来越近的、高耸嶙峋的暗紫色石崖。空气中那股稀薄却异常古老的铁锈混合死水的腥气,随着靠近石崖,变得越发清晰,如同某种沉睡巨兽的呼吸,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终于,脚下触到了粗糙的河床碎石。玄枢拖着林薇,一步踏上了湿滑的河岸。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全身,比河水更甚的寒意让林薇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咳咳…咳…” 她跪倒在冰冷的碎石滩上,剧烈地咳嗽着,试图将呛入肺腑的冰冷河水咳出,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胸腔断裂的肋骨,带来钻心的闷痛。
玄枢松开了手,但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依旧牢牢锁在林薇身上。他站在几步开外,深青色的制服紧贴着身体,勾勒出精悍而冰冷的线条。水珠顺着他精致的下颌线滴落,砸在冰冷的碎石上,碎裂无声。他没有理会林薇的痛苦,墨青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如同调整了焦距的镜头,瞬间扫过这片陌生的河滩。
嶙峋的暗紫色石崖如同巨兽的獠牙,狰狞地刺向铅灰色的压抑天穹。石崖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深紫色苔藓,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幽幽的暗芒。湍急的墨绿色河水在崖壁下打着旋,发出沉闷的呜咽。而那股令人心悸的古老死气源头,正来自石崖上方一片在阴冷河风中无声摇曳的、深紫得近乎发黑的草甸。
那草甸覆盖了石崖上方大片的斜坡,草叶狭长,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颜色深邃得如同吸饱了陈年的血污。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无形的风中缓缓起伏,如同某种活物的呼吸。草叶表面,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暗红色纹路,微微搏动着,散发出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侵蚀性的能量波动。
玄枢的目光在那片深紫草甸上停留了数秒,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林薇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深处掠过的一丝极其隐晦的——凝重。他缓缓抬起那只被小草印记灼伤、指套焦黑的手,掌心那块布满裂痕的墨玉晶石黯淡无光。他对着那片深紫草甸的方向,虚虚一按。
“滋…”
墨玉晶石艰难地亮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深青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闪烁了几下,似乎在尝试扫描。但光芒接触到空气中弥漫的、源自深紫草甸的奇异能量波动时,立刻剧烈地扭曲、明灭不定,最终彻底熄灭。
“能量场解析失败…干扰源:未知生物污染场…强度:中…性质:高侵蚀性、精神压制、生命汲取…” 玄枢冰冷的声音响起,像是在对空气汇报,又像是在警告林薇,“目标区域:紫血藤(成熟体)污染区…危险等级:乙上。”
紫血藤!
这个名字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钻入林薇混乱的意识!《烬河经》上那用扭曲炭黑小字记录着、旁边画着张牙舞爪藤蔓图样的警告瞬间清晰起来!“镇阳锁…墨叶藤…藤身有刺…毒…取汁…忌…忌沾皮肉…燃其烟…嗅之…可…暂压虚火焚心…然…久用…神昏…”
镇阳锁!就是它!吴阿婆用来压制她体内星火虚阳的毒藤!而眼前这片覆盖了整片石崖斜坡的、如同凝固血海的草甸,就是它成熟后的形态——紫血藤!
这哪里是草甸?这分明是活着的、吞噬生命的毒域!
林薇的心脏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她挣扎着想后退,远离那散发着致命诱惑与恐怖气息的紫色区域,但身体的剧痛和虚弱让她连挪动一下都无比艰难。
玄枢的目光从紫血藤污染区移开,再次落到林薇身上,冰冷的审视中带着一丝探究。“‘镇阳锁’…烬河守河人用以压制体内冲突的禁忌药引…其源头…竟是这片污染场?”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思忖,似乎林薇的存在和这片紫血藤的出现,正在拼凑出某些关于烬河、关于守河人传承的、超出青囊数据库记录的碎片。
他不再言语,深青色的身影如同融入环境的猎豹,开始沿着湿滑的河岸,谨慎地朝着紫血藤覆盖的石崖下方移动。他的动作异常轻灵,落脚点精准地避开水洼和松动的碎石,无声无息,仿佛没有重量。但他的目标并非那片恐怖的紫血藤草甸,而是石崖底部,靠近汹涌河水冲刷的一处阴影角落。
林薇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冰冷带来的麻木,手脚并用地在冰冷的碎石滩上艰难爬行,试图跟上玄枢。她不能留在这里!无论是冰冷的河水,还是那片诡异的紫血藤,都足以要了她的命!玄枢,这个冰冷的青囊特工,此刻是她在这绝境中唯一可能的“力”,哪怕这“力”带着冰冷的锁链。
靠近石崖底部,河水轰鸣声更甚,冰冷的浪花不时飞溅到身上。空气中弥漫的紫血藤气息更加浓郁,那股混合着铁锈、死水和某种奇异甜腥的味道,让林薇的太阳穴一阵阵刺痛,体内那点被压制的星火微光似乎都受到了刺激,不安地波动起来。
玄枢停在了一处被巨大暗紫色岩石半掩着的凹陷前。石壁上覆盖着厚厚的深紫色苔藓,与上方垂落的紫血藤藤蔓几乎融为一体。他墨青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光,仔细扫视着石壁的纹理和藤蔓缠绕的缝隙。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几块看似随意堆叠、颜色却比周围苔藓更深沉、形状也更规整的暗紫色石块上。石块堆叠的缝隙间,隐约可见某种极其细微的、人工雕琢的痕迹,以及…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与紫血藤污染场格格不入的金属反光。
玄枢伸出手,指尖并未首接触碰石块,而是隔着薄薄的空气,在石块上方缓缓移动。掌心那块布满裂痕的墨玉晶石再次艰难地亮起一丝微弱的深青光芒,如同探针般扫描着。
“发现微弱能量屏障残留…频率特征…与‘守烬牌’核心频率存在…3.7%吻合度…” 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确认,“目标:人工掩体入口。状态:半损毁,能量屏障失效。物理结构…稳定。”
人工掩体?入口?
林薇心中剧震!在这荒无人烟、被紫血藤覆盖的烬河下游险滩,竟然隐藏着人工建造的掩体?会是谁留下的?守河人?还是…父亲?!
玄枢不再犹豫。他那只被灼伤的手猛地探出,五指成爪,指尖萦绕着极其凝练的深青色能量微芒,如同最精密的破拆工具,精准地插入那几块堆叠石块的缝隙之中!
“咔…咔嚓…”
几声沉闷的、如同骨骼断裂的声响在轰鸣的水声中微不可闻。那几块看似沉重坚固的暗紫色石块,在玄枢指尖深青色能量的切割下,如同腐朽的枯木般应声碎裂、剥落!
碎石和苔藓簌簌落下,露出了掩盖其后的景象——
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
洞口边缘,是光滑的、明显经过人工打磨的暗色金属!金属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同样深紫色的苔藓,但依然能看出其原本坚固冰冷的质地。而在那金属门框的一角,一块巴掌大小、颜色比周围苔藓更深沉、刻痕也更加清晰的金属铭牌,在剥落的苔藓下显露出来!
铭牌早己锈迹斑斑,但上面用某种极其坚硬的物质刻下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辨!
那是一个名字——
林振声!
旁边,还有一个同样被苔藓半掩、却依旧能看出其柔韧姿态的、小小的三叶草印记!
父亲!
林薇的呼吸瞬间停滞!巨大的震惊和无法言喻的悲恸如同海啸般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她挣扎着想扑过去,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哑气音,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玄枢的目光死死钉在铭牌上“林振声”三个字和那个小草印记上。墨青色的瞳孔深处,那如同万载寒冰的沉寂终于被彻底打破!冰冷的数据流光瞬间被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汹涌的情绪所取代——那是混杂着震惊、恍然、冰冷的愤怒以及…一丝被尘埃落定般的宿命感!
深青色的身影缓缓站首,转过身。冰冷的视线如同淬毒的利刃,穿透弥漫的水汽和飞舞的苔藓碎屑,牢牢钉在泪流满面、震惊失语的林薇身上。
“原来如此。” 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林振声…‘烬河-07’…源初之徽…”
他缓缓抬起那只被小草印记灼伤、此刻却紧握成拳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着青白,焦黑的痕迹在昏暗光线下如同狰狞的烙印。
“找到你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审判的冷酷,“现在,该还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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