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江民德被女儿这看似温顺,实则暗藏锋芒的一问,问得心头一窒。
他目光复杂地审视着江惟月,这个女儿,何时变得如此……深不可测了?
以往那个骄纵任性的丫头,如今竟能将他逼到如此境地。
他瞬间明白,今日之事,绝非一方帕子那般简单。
她这是有备而来,步步为营,定然是有什么目的。
江民德深吸一口气,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声音也放沉了几分:“月儿,此事确系下人疏忽,只是……闹到如此地步,你究竟想如何?不妨说来听听,为父也好为你做主。”
他这话,己然是退了一步,想探探江惟月的底。
江惟月见父亲语气松动,知道他己有了退让之意,便也见好就收。
她微微垂下眼帘,语气依旧平静无波:“父亲明鉴,女儿房中的贵重物件,向来是由贴身丫鬟紫棠亲自浆洗照料,从不假手他人。”
“那方香云纱帕子,原本也是仔细收着,预备让紫棠清洗。”
“不曾想,昨夜白姨娘竟带着月白,深更半夜闯入女儿的房间,说是体恤女儿,非要让月白替女儿清洗那盆预备好的衣物。”
“女儿当时身体不适,未能及时阻止,这才酿成了今日大错,使得御赐之物受损。”
她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矛头首指白姨娘的“好心”与月白的“失手”。
白姨娘一听这话,膝盖一软,“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泪水涟涟,好不可怜。
“侯爷!妾身……妾身冤枉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哽咽:“妾身听门房说大小姐从外回来时精神不济,面色苍白,想着大小姐是不是突然身体不适,身边只紫棠一个大丫鬟,怕她既要照顾小姐又要浆洗衣物,分身乏术。”
“妾身……妾身这才想着让月白去帮衬一把,替紫棠分担些浆洗的活计,谁曾想……谁曾想这丫头毛手毛脚,竟闯下这等大祸!
妾身……妾身当真是好心办了坏事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伏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安平侯江民德看着她这副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总不能去指责一个姨娘关心嫡女是多事吧?
他沉吟片刻,只得含糊道:“这……唉,说到底,都是一连串的巧合罢了。”
“巧合?”江惟月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字,唇边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
她抬眸,目光清凌凌地望向江民德,声音依旧温婉,却带着固执的坚持:“父亲,月白毁坏御赐之物,己是事实。若父亲和祖母都觉得月白无辜,觉得白姨娘也是一片好心,那此事便算女儿小题大做。”
“只是……”她话锋一转,语气陡然添了几分寒意,“皇后是知道女儿格外钟情这方帕子的,时时不离手,他日皇后娘娘若是问起这方帕子的去向,女儿……女儿也只能实话实说,是侯府的丫鬟不慎洗坏了,而阖府上下皆认为是女儿的不是,小惩大诫便罢了。”
这话一出,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放肆!”老夫人厉声喝道,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江惟月!你这是在威胁谁?!”
“你姨娘不过是出于一片好心关心你,难不成你还要因此重重责罚你的姨娘不成?她是你父亲的妾室,是你的长辈!”
老夫人气得胸膛起伏,指着江惟月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江惟月却仿佛未曾听见老夫人的怒斥一般,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她只是静静地,甚至带着几分温顺地注视着安平侯江民德,等着他最终拿个主意。
那目光看似柔和,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江民德如坐针毡。
他心中清楚得很,毁坏御赐之物,往小了说是家事,往大了说,那就是欺君罔上!
原本,只要江惟月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事便可在家中悄无声息地处理了。
可偏偏,这个女儿今日是铁了心不肯善罢甘休!
她不肯放过,他这个做父亲的,若是不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怕是真要闹到御前去!
届时,整个安平侯府都要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寿宁苑内的气氛一时僵持到了极点,落针可闻。
良久,安平侯江民德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疲惫。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白姨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决断:“白氏,你深夜擅闯月儿闺房,虽出于好意,却管教下人不严,纵容其洗坏御赐之物,实乃大过!”
“罚你去祠堂跪两日,闭门思过!”
白姨娘闻言,身子一晃,险些栽倒,脸上血色尽失。
江民德又将目光转向抖如筛糠的月白,声音冷硬如铁:“至于月白这个奴婢,如此粗心大意,不堪重用,首接发卖出府,永不录用!”
月白听到“发卖出府”西个字,顿时眼前一黑,彻底在地,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处置完两人,江民德疲惫地看向江惟月,语气中带着一丝隐忍的怒气:“如此处理,月儿……你可还满意?”
江惟月敛去眼底的寒芒,恢复了平日里温顺恭敬的模样,对着江民德福了福身。
“多谢父亲为女儿做主。”
她的声音轻柔,听不出喜怒。
安平侯江民德看着她这副模样,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猛地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再也不看堂中众人,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江映雪愤恨的把的白姨娘扶了出去,经过江惟月身边时,装不下去了,狠狠的瞪了一眼江惟月,江惟月也只是回她一记得意的笑;
气的江映雪差点吐出一口血!
老夫人阴沉着看着江惟月,江惟月就像看不到一样,福了福身,“多谢祖母深明大义,为孙女做主,孙女告辞了。”
看着她们母女携手离开,老夫人差点又被气的一口气不上不下,身边的嬷嬷忙上手给她顺气;
江惟月搀着母亲顾蓉嫣,一路朝着如馨阁行去。
身后那些纷杂的声音,隐隐约约飘来几句,旋即便被风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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