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棠被江惟月压抑的哭泣声惊醒，忙不迭的从榻上下来跑到床边。
床上的江惟月闭着眼睛，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领口，紧咬的牙关却还是溢出了悲怆的抽泣声。
像是忍受着极大的悲伤，脖子上憋出的青筋，额头细密的汗水让紫棠知道，她梦魇了。
如果再不喊出这口气，她会憋死的。
“小姐，小姐，赶紧醒醒。”
她再也顾不得了，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焦急的呼唤着她。
眼看着她闭着眼睛呜咽，紫棠都急哭了。
“小姐，你醒醒……”
她摇着她的胳膊，声音不自觉的拔高。
下一刻，江惟月突然睁开眼睛，满目赤红。
目光游离了一瞬，才渐渐聚拢，对上紫棠满是泪痕的脸……
“小姐……”她轻轻呼唤。
江惟月愣了一瞬，紧紧抱住紫棠，把脸埋在她的颈窝。
那样的场景，她再也不想经历了。
她压抑的喊着“紫棠，紫棠……”
紫棠被抱的手足无措，随后拍着她的背，“我在，我在，小姐只是做梦了，别怕，紫棠会一首在的。”
这一夜，紫棠再也不敢离开床榻边，抓着江惟月的手，坐在脚榻边，静静的守着她。
早上，主仆两个都顶着疲倦的脸起床梳洗。
刚换好衣服，就看见月白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江惟月暼了她一眼，“有什么事？”
月白进了屋子，东张西望了一会，才走到她的身后，挤着笑容回答。
“老夫人说，自己身子不爽利，让小姐去寿宁苑……侍疾。”
紫棠一听立刻反驳道，“小姐昨夜浑身是伤，自己都是个病人，如何能去侍疾？”
面对紫棠，月白那股子高傲的劲头又冒出来了。
鼻孔恨不得朝天，“你这么能说，你怎么不去老夫人跟前说，我只是个传话的，我可没你这么大胆！”
紫棠被怼的一噎，憋的小脸通红，江惟月把她拉到身后，抬手就给了月白一巴掌。
“紫棠是贴身大丫鬟，你一个西等的洒扫丫鬟，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在我的院子里以下犯上，别怪我，赶你出去！”
月白脸一僵，咬着牙福身认错。
如果她被赶出了大小姐的院子，姨娘肯定也不会再要她，她不能被赶出去。
“奴婢明白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江惟月忍着疼痛，整理了一番仪容，“不是让我去寿宁苑吗，走吧。”
月白赶紧走出去领路。
紫棠跟在身后不安的拉住了她的衣袖。
“紫棠，去我母亲的院子，就说我顶着满身的伤，被叫到寿宁苑，想必是因为昨夜的事，被祖母叫去训斥了。”
紫棠慢慢睁大眼，看着小姐对着她眨了眨，立刻点头。
她们前脚离开，紫棠后脚就跑去了夫人的如馨阁……
到了寿宁苑，月白恭敬的守在了门口，江惟月进了花厅，就看到了，倚靠在软榻上的老夫人，带着抹额，支着脑袋，眼睛都不曾睁开。
“祖母安好，孙女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眼皮轻轻裂开一条缝，扫了一眼站在堂中的江惟月。
“我这腿啊，想必是抻着了，跪下给我捶捶腿吧。”
旁边的白姨娘面露不忍，“老夫人，这大小姐身子娇贵，还是我来吧。”
说完佯装上前，老夫人瞪她一眼，“你是个什么身份，侍疾最好是长房长孙，还要嫡出的，这可是她给自己挣的名声，你想破坏她的名声吗。”
白姨娘惭愧的望了一眼江惟月，“是我思虑不周，老夫人教训的是。”
江惟月冷眼瞧着这对豺狼虎豹一唱一和，在她面前作戏。
“怎么还不过来呀？我这腿酸痛的很。”
“祖母昨日不在，因为祖母身体不适，父亲责怪了孙女，还请了家法，如今孙女能站在这里己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了，孙女实在是怕伺候不好祖母，不如让妹妹替孙女代劳，可好？”
老夫人气的一下子弹起来了，挤着眉头，眼神混浊且刻薄。
“你什么意思？这是责怪祖母。”
江惟月绝美的容颜露出一抹清淡的笑意，微微福身，“孙女不敢，只是祖母心慈，定然也能体谅孙女的难处。”
老夫人差点一口气背过去，这个死丫头。
如果强行让她伺候，那她那张破嘴定要说自己不疼惜晚辈，不心慈。
江映雪娇柔做作的上前一步，“姐姐，祖母这是有心为你的名声着想，妹妹觉得父亲昨夜也只是为了吓唬一下姐姐，并未舍得真正下手责罚姐姐的。”
老夫人哼了一声，“就是，你不是好生生的站在这里吗，我看哪，都是你不想伺候我这个老婆子的托词，哎哟，天哪，这孙女为了不给祖母侍疾，都敢扯谎了，哪家的大家闺秀敢如此啊……”
“姐姐，快哄哄祖母吧，毕竟祖母昨日确实是因为姐姐才病倒的呀。”
心里掐算着紫棠的速度，这会，母亲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吧。
她有些为难的福身一礼，“既然祖母开口了，那孙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有些僵硬的朝着榻边走过去，老夫人得意的又慢慢靠了下去，心满意足的伸长了腿，朝着榻边挪了挪。
后背和肩上的伤口扯的生疼，江惟月却低头，在所有人看不见的时候微微勾唇。
她伤的多重，她自己知道，今日，她定然要让母亲坚强起来。
缓缓跪坐在脚踏上，抬手的时候用力一扯，忍着痛把伤口又扯裂了……
她安安静静的捶着腿，垂眸低眉顺眼，看起来乖顺极了。
“没吃饭吗，力气大点。”
“祖母，孙女的伤口好疼，不是孙女不用力，实在是……用不上力……”
“啧啧啧，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用点力！”
她不耐烦的把腿伸了伸。
她故意在老夫人的小腿上一捏，老夫人一痛，下意识的一脚踹在了江惟月的肩膀上。
她顺势扑倒了下去，这一摔，她肩膀蹭在地上，肩背后想来己经彻底裂开了。
她艰难的起身，难过又委屈。
“祖母，您就算再不喜欢孙女，也不能如此啊，难不成就因为我母亲在这府里不管事，表示我这个嫡出大小姐都可以随意被欺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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