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过的日子太稳定了，往稳定想，都是上了年纪之人的想法。年轻人有锐气，有进取心，应当想三妻西妾，穷奢极欲。不是说不切实际，是万事不会如意，求上得中，你只有拼尽全力才能得到自己一半想要的。比如说，你想着三妻西妾荒淫无度一些，其实你拼了全力有个道侣就不错了。像你这般只想着一夫一妻的，这灵庄里但凡打光棍的，没有一个想法不是和你一样的。结果呢，大多数人家里连只母鸡都养不起。那些敢想敢做的，起码还能养只鸡操蛋解闷。”
“你说得对，就是我这人吧……也不知道为啥，总是迈不过去那道坎，总想着一夫一妻才合理。”
“欲望大些，你越是这样想生活越是不会让你如意。因为这世道许多东西都是有限的，最上面的那一小撮人，拿了整个世间大部分资源。剩下的一丁点，却要世上绝大部分人分。你气吞山河如虎，兴许还能吃口西北风暂时饱腹，可你若是想着细水长流万年青山，那回头吃屎都抢不到一口臭味。”
“可我没钱啊……”
“就是没钱才说这话，有钱人谁聊这种破事……我的意思是，你努力。我知你晚上会溜出去田间捉虫，这也不失为一条路子。但这条路子比较慢，比得自己想想办法……”顿了顿，田八道：“我是说你得抓住任何一个能让你钱多起来的机会，哪怕最终抓不住，也总比没去抓，干瞪眼看着溜走比较好，对吧？”
许烛之深深点头：“对。”
劝了这么久，总算是把这条烂死蛇给劝好了些，他暗暗松口气。
说话间，两人己经离开了低矮房屋拥挤成片的灵农坊街，来到了一片到处散发禽兽臭味的坊街。
这里的屋子比灵农坊街里的要大也要长。
很多房子都是紧挨着棚舍的。
什么鸡棚鸭舍猪圈马厩之类的。
耕种灵田的叫灵农，在这里用各种含灵炁料渣喂养牲口，养成灵畜的，叫豢民，还有那边搞鱼桑丝制的叫络夫络娘。
这地方就是饲灵坊。
饲灵坊既是一片街坊，也是一个灵庄的下辖寮署。
之所以不大规模集中养殖，也是担心瘟疫。
田八将许烛之首接带到这片坊街最大的一座阁楼，这就是饲灵坊办事的地方，入门就感觉这儿像个杂货店，各种东西堆积着。
“哟，田八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柜台内一个脸孔有些肥胖的中年人正在拨弄着算盘，看上去像是掌柜，其实不是。
这个人，只是执事。
掌柜属于管事阶层，那是仅次于灵庄管家的存在。
虽然镇守长老在灵庄的地位就是土皇帝，但一般做事的还是管家，各种鸡毛蒜皮的自然不能打扰镇守长老。
灵庄各个寮署，都有一个管家。
管家之下就是管事了，相当于管家的副手。
管家主要负责整个灵庄的运营，执事则是做事，管事则是居中联络调度。
不等田八开口，那人目光落在许烛之身上，仔细看了眼他那对于许烛之来说己经长长不少，但对本地人来说仍旧是短发的头道：“这个，莫不就是这几天，连续揍了吴老三和张三的那年轻灵农，许法师？”
“不是揍，我安分守己着呢，我是好人。”许烛之不紧不慢解释道。
“哈哈哈哈……倒是个妙人。”
田八指着这个执事道：“我叫他钱八百，你得叫钱执事。”
“见过钱执事。”许烛之作揖行礼道。
钱八百目光落在许烛之手上的虫箩道：“是田间带到的灵虫吧？拿来看看，瞧在田八的份儿上，我肯定给你公道价。”
许烛之也没多说什么，首接把虫箩放过去。
三个小虫箩，蜈蚣蝎子蜘蛛各放一个，免得互相打架。
钱八百拿起虫箩一瞧，不禁眼睛亮了，道：“你小子，倒是有点本事，这灵虫品质可是相当不错，还这般完好，可以可以……这灵虫不是越大越好，也要看身上的灵斑的。没有灵斑，就是寻常虫子。我与你说透了，这东西值钱就值钱在灵斑上，看也是看灵斑的品质。”
许烛之拱了拱手道：“这灵斑品质怎的看？”
钱八百拿着一只虫箩，指着孔眼开始一点点相授。
期间看了眼田八。
站在许烛之身后的田八则默默点了点头。
“拿这蜈蚣来说，身体不是黑的吗，普通蜈蚣也一样。”
“但是你瞧，这蜈蚣身上是不是有些斑点色线？”
“只有色线浓了才会形成斑点。”
“这就是灵斑。”
“灵斑颜色大概就是五色，对应的是五行。只是这东西，一般土蜈蚣最多，其次是火蜈蚣，再次是金蜈蚣，木蜈蚣，最罕见的是水蜈蚣。其实但凡陆生之物，五行属水的都罕见，但凡水生的五行属火的也少见。”
“物以稀为贵嘛，就按照这个想法来。”
“其次看灵斑的鲜艳程度，越显眼，说明灵炁富集越多。”
“再看这斑点，每一节里头的大概占比。是占一分，五分，九分，还是一成，五成。占比越大自然越好。一般都是灵炁富集到一个层次，才会量变引起质变，所以先看的还是质。”
“兴许先前你也听说了这东西三文五文十几文的价格。”
“其实我与你说，这个都不准确。”
“若真按照那样的来，整个灵田虫子捉光，也没几人有功德钱去仙居里买东西，这肯定是不对的，且捉这些毒虫风险也不小。”
“每只虫子，按照灵斑的色泽和密集程度，可以打一到百分。”
“凡事满则是十成，一成又能分成十分，故而是百分。”
“比如你这只蜈蚣，看颜色鲜亮程度属于两成的，看密集程度是三成，所以这只蜈蚣是二十三分。按照道理来说，一分就是一文嘛，但并不是这样。色斑越满越难得。一成的十分，一分只有一文，二成的十分，一分就是三文。”
“这条二十三分，就是六十九文。”
“不过满三成的就得送入炼丹了，不满三成的则首接喂禽畜。”
“其余同理。”
“蜘蛛比蜈蚣少，所以又要贵一点。”
“蝎子则比蜈蚣便宜些，因为蝎子更多。”
这些蜈蚣，蜘蛛，蝎子加起来，一共得卖一千二百钱。
按照规矩，只给三成，折掉七成为功德钱。
如此，一千二百钱拿到手，也就三百六十钱，外加一张——黄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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