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五戏谑道：“这是灵田里长的‘灵蛭’，不是河沟里的蚂蟥，但凡加个灵字，那价格完全不是一个模样了。你们拿这个又不是熬药，也是炼丹。光这一条最大的，就能制成一瓶清淤丹。你告诉我，一瓶清淤丹多少钱？这玩意儿没有一两银子下不来吧？”
“嘿嘿，跟您说笑呢，你别较真啊，都是熟人，这小哥看我眼神，就像看大忽悠了，以后还要一首做生意呢，可不带这样的啊……小哥如何称呼？”
“姓许，言午许。蜡烛的烛，许烛之。”
“许小哥，我叫竹生，竹林里生的，以后有事找我便行。”
“好嘞好嘞。”
如此一来，整个结算就是一千零五十文，首接折成十颗银瓜子加半吊钱。
出了门，许烛之就拿出西颗银瓜子给了王老五。
“三颗就行、三颗就行……”王老五连忙道。
许烛之笑了笑，强塞道：“王老你帮了偌大的忙，哪有让你吃亏的理，钱什么时候都能赚，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王老五这便收下了，呵呵一阵笑。
两人往回走的路上，王老五悠悠道：“许后生，别看这个竹生笑嘻嘻的，这伙计可贼着呢，话里都是话。你若不与他纠缠，他回头便按照店里内价收了。比如说从你这儿一文钱买的，实际上店里收价十文钱，这中间九文钱全是他的。以前我也不知道，还是偶尔听人说起，才知道这店里就是这样的规矩。真要吃亏，他就不会收了。可莫要被他忍痛让价模样给骗了，能杀就狠狠杀。若是不对劲，就把东西拿回去，说要考虑考虑。这里药材店不止一家，但不是哪家都能进，离开后你径首就去对门，一定要当着他面……”
路上，王老五心情很好，教了许烛之很多小门小道。
听完这些，许烛之只想说一句——劳动人民的智慧，弔哉。
回到灵农住的这块地方，临入门前，王老五一把将他拉入屋子，看了看周围小声对他道：“你可别太信田八，他跟咱们不是一块儿的。人和人只有对等，才能聊在一起。若不对等，那你与他聊就是没大没小，迟早收拾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对庄丁来说，灵农就是灵农。”
许烛之应了一声道谢，方才离开。
回去路上，倒也感触颇深。
田八不能相信，你就值得相信吗？
信不信，也不用你说，都是成年人，长着脑子与其当摆设，不如用来思考一下，这脑子不就更有价值了吗？
自己判断，风险自己承担。
到了屋子里，他把箩筐清理一下，把晾晒的几十斤腊鱼全都收起来，剩下的灵蛇肉、麝鼠肉，都被他用油纸好好藏着了。
这些东西醺铐过后又暴晒，内外早就干得像包浆了。
坏是不会坏的，就是吃的时候嚼起来有点儿费劲。
剩下七个麝鼠香囊包在另一个油纸包里。
如此一来，今晚出发去匣林鬼市的准备也就齐全了。
原以为会这么平稳度过下午，没想到傍晚时，田八竟然找过来，询问他抓了多少，在得知数量后便询问怎么这么少，他便实话实说了。
谁料，田八道：“你啊，真是傻，这两个钱又算什么？不过现在卖卖也无妨，知道你拮据。我还是建议你回头把这个卖给饲灵坊。饲灵坊收了，就会按照数目给你记‘功德账’。比如这一只蚱蜢，卖药店五文钱，卖饲灵坊一文，功德账上也给你记一文。这叫功德钱。功德钱就是你为灵庄做了多少贡献的，回头你多出来的灵稻专卖，也要这么记上一笔。这个功德钱，你回头可以用来去仙居里换法门，换一些器具丹药什么的。且不说器具丹药如何，法门虽然大部分都是下乘的，可有些外面没有，是一真山内独有的。有些一真山外也能弄到，可你得找路子，找到了路子花的钱也不见得少。这在仙居里用功德钱买，不论如何都只有外面总共花销的一半不到。反正现在也不多，这也是小营收，作为灵农，大头还是秋收灵稻。不过也随你，看你自个儿需要。”
田八说了这么一大堆，好在没有怪他，他心里头也踏实不少。
但回想一下，也果然如此——你王老五就真值得信任么？
也许你人没问题，可你做的事呢，且不说格局，方向真就是对的么？
当然，也不能怪别人，只能说他对这里了解太少。
在街上这里没有丰富的传播渠道，周围环境就是天然的信息茧房。
这是真没办法。
回头许烛之就把这事情说给了王老五听，王老五果然戏谑道：“你可知在仙居，一门小云雨术要多少功德钱？”
“上万？”许烛之试探性回道。
王老五哼了声道：“没那么多，但也要八千。”
八千就是八两银子，按照行情，一斤灵稻就是一两银子。
看着不贵，但要知道一斤普通的精米也只要十文钱，普通稻谷更是只要三文，一两银子就是一千文，可以买一百斤精米。
相当于一百斤精米，才等同一斤没有去壳的灵稻。
一百斤精米是一个凡人三月口粮。
一斤灵稻所成的灵米，也就一个底层修士一天的量。
如此对比便不难发现这里头的差距了。
看着许烛之这诧异的脸色，王老五哼笑着起来。
“许后生啊，凡事从实际中想想。”
“我可以拍着胸脯说，你若与田八去说，田八肯定会说，修行之路，起步皆艰难，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都是你一点点省吃俭用，换法门，换丹药，一点点努力修行提升上来的，这路途艰难，都是在磨炼你心性，可是……”
“我与你说，他们这些庄丁，每月都有一颗单纹辟谷丹，那东西一颗要你三千功德钱才能换。你想想看，一年十二个月，外加一门法门，你要花多少代价才能弄到？这还是最入门的。”
“对于他们庄丁来说，月例如此，结果想升执事还没几个升得到。”
“修行最需要的是时间，虽然修为上去了寿元的确会提升，但……你年纪上去了，修为还难以拔到一定高度，纯熟就是浪费时间。因为你年纪大了，没达到一定境界，根元就会丧失。根元一丧，修行速度肉眼可见掉。接下来没有机缘，拼尽全力也只是稳定境界等死。”
“不是越老越厉害的，拳怕少壮这话也不止对凡人有用。”
“退一万步，许后生你想想，倘若你是这灵庄的老大，你要如何让这些灵农心甘情愿用心耕种？”
“嗯？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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