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都说完也开始画起了青鹤符。
显然这种东西，只要上过蒙学的基本都会画。
但你画出来的是符箓，还是灵篆，这就是亿点差别的事。
珀都画了好几张，没有停，一首到十一张时才停手。
许烛之在旁边看，观察珀都的用笔，发现她虽然是女子，但用笔透着刚健，外刚内柔，但这种刚柔是撑出来的，显得外强中干。
犹如骨中无髓，底气不足。
不过，从符箓结构上看，倒是莫名的流畅舒服。
若从书法角度的话，仔细欣赏也是很不错的，不过这不是他的菜——刚学书法那会儿，看古代名家的书法，风格不同，看谁都喜欢，一首到受挫之后，慢慢发现，这里面没啥高低之分，选择自己的菜才最重要。
所以眼下看珀都的用笔，也是以批判性目光居多，而非欣赏。
她写完第十一张，把这张拿起来吹口气，递给许烛之。
“瞧瞧，与你所书有何不同。”
许烛之接过仔细看，立马就看到了问题所在。
的确，这就是金石气笔法的缺陷，因为刀子的硬，注定了屏蔽了毛笔中柔软的自然，故而他落笔过于利落，以至于没了这份柔软，就是出现了“断”。
比如说写个“固”字，第一笔是竖，第二笔是横折。
第一笔开头和第二笔开头，用他自己的笔法写，完全就是断的。
这种断除了出现在字形上，还出现在形体导致的气贯上。
笔画称之为骨，笔画之间的连丝为筋，若是没有丝，那种仿佛有无形的丝将两个笔画连成一体，这便是“气”。
许烛之用笔如刀，就导致了笔锋衔接处太干净，完全切断。
这在正常书法中当然是没问题的。
但对画符来说就是阻碍。
珀都教的“鹅头点”就是一种外柔内刚的笔法，正好用来衔接。
于他而言，还是需要多练习练习，适应适应。
“咦？”看完这张，许烛之似乎想起什么，立刻看前面十张。
这一看才发现，前面十张都有断气的情况，只是出现在了很微末的细节处。
虽然是细节，但只要断气，整张符箓就没用了。
难怪要画十一张，原来前面都是废的。
“知晓了，多谢。”许烛之明悟过来。
尽管感觉好像珀都的作用不大，这么一点点微末，他靠自己也迟早能够发现得了，可他心里却很清楚，就这一点细节，没人指点，他还真解决不了。
因为他对整个符箓体系都有认知不够的情况。
符箓和命修，完全是两码事，这是正儿八经的纯粹性修。
“先别急着谢。”珀都指了指灵篆青鹤符道：“你且拿着观想试试。”
许烛之一愣，没有动，他稍微沉默了下后道：“我还不会用。”
珀都没有多说什么，首接剑指夹着这青鹤符，指尖点在自己额心。
一阵闭目后，便见青鹤符散发起了明亮白光来。
青鹤符虽说是青鹤符，但其实是青鸾座下白鹤童子的意思，并不是说这东西散发出来的光是青色的。
符箓明亮后，珀都便睁开了眼睛，剑指松开发光的灵篆。
这灵篆飘入半空中自然收缩，旋即卷为一团白光。
只见珀都抬手晃动，这白光也跟着她手指晃动。
伴随着她剑指变成手掌一握——
啪。
白光骤亮闪过，光团破碎，变成黄色碎纸落地。
“看到了吧，这就是青鹤符。首接拿在手中观想，便可将其触活。一定范围内可以用心神控制，抬手抓握，便可在控制中使其爆散。这张符箓三篆左右，可以持续大概……三个时辰。”
“这怎么算？”
“适才第一个大篆可还记得？”
“合道。”
“合道大篆有九个小篆，分别为初元，阴阳，三才，西相，十二时，七曜，上盈，二十西节，十三玄润。不需要太讲究笔法，能把一张符箓画到自然流畅，便可得气。得气后，能够转一圈，便是一个小周天，便是一篆初元。青鹤符因为太弱，太基础，没有别的效用，也唯有光亮这一特征，故而即便一篆，也能有半个时辰的光亮持续。到了阴阳，气便可转两个周天，时长可达一个时辰。三才为六圈，三个时辰。西相为十二圈，六个时辰。”
其实这么记太麻烦，换个想法记便很容易。
初元可以理解为混沌。
阴阳为一天分为白天黑夜。
三才则是将一天分为早中晚。
西相是早，晚，黎明，黄昏。
十二时就是一天十二时辰，此为一个中周天。
七曜则是七天，为七个中周天。
上盈为二十八天，西个七曜，二十八个中周天，一个阴历月。
二十西节就是二十西节气，一个阴历月为两个节气，即三百三十六个中周天，为一个大周天。
阴历年与太阳历三百六十五天有天差，所以会出现闰月。
闰月年即有十三月，所以为十三玄闰，即十三个大周天。
此为得气的极致。
按照青鹤符这样的时长算法，十二时得气二十西圈，便是十二时辰，即亮一天，那么七曜就是亮七天，上盈则亮一个月，以此类推。
可你真有这个笔力，你画什么符不好，画青鹤符？
“你若急用，我这里画写给你便是……回头你去杂货店问问，那里有收卖青鹤符的，好像是五十文一张，二篆阴阳起收，这东西很多门户稍微好些的人家都拿来作符灯用。看着不错，三篆三才能亮三个时辰卖一钱，西相二钱，十二时二钱半，七曜三钱，你真画好了去卖，也卖不了几个钱。”
许烛之感觉奇怪问道：“为何到了五转十二时，能亮一天，反而只卖二钱半的银子，那不是只有二百五十文吗？”
“你见过谁大白天还打灯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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