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爷那辆黑色大奔像一阵黑风似的刮过巷子口,留下满店食客面面相觑。
王屠夫半晌才“呸”了一口:“什么玩意儿!跑这儿来摆谱!”
张大姐心有余悸:“春花,这赵西爷……他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你知难而退啊。”
李春花没作声,只是转头看了看门口。
“想让我退?他还不够格。”她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子冷硬。
王屠夫和张大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春花,他要是来阴的,咱们……”王屠夫有些迟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春花擦了擦手,“这红星饭店,我吃定了。谁也别想从我嘴里抢食!”
没过多久,陈明就找上门来了。
他一进门,先环视了一圈,才压低声音:“李老板,赵西爷刚从你这儿走?”
“陈先生消息真灵通。”李春花给他倒了杯水。
“他那辆车,在县城太扎眼了。”陈明抿了口水,“他这是来给你下马威了。赵西爷这人,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想把人按死。他让你拿到资格,恐怕真是想在拍卖会上当众羞辱你,让你彻底死心。”
李春花敲了敲桌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家大业大,顾忌的总比我多。”
“话是这么说,”陈明推了推眼镜。
“但拍卖会比的是真金白银。我打听过了,这次起拍价就不低,赵西爷放出风声,至少准备了这个数。”他伸出二根手指。
“二十万?”张大姐倒吸一口凉气。这年头,十万元户都稀罕,二十万算是天文数字。
陈明摇摇头:“二百万。红星饭店的地段和规模,值这个价。而且,这只是他的底线,真要抢起来,上不封顶。”
李春花眉头也蹙了起来。她东拼西凑,加上自己这些年的积蓄,满打满算也就三十多万,这还是算上了王屠夫和张大姐的棺材本。跟赵西爷的财力比起来,确实是杯水车薪。
“钱不是唯一的问题。”陈明继续道,“我担心的是,他会收买其他竞拍者,联合抬价,或者干脆让其他有实力的人中途退出。他甚至可能在拍卖流程上做手脚。”
“那我们怎么办?”王屠夫急了。
李春花看向陈明:“陈先生,你既然来找我,想必是有对策了?”
陈明微微一笑:“赵西爷有他的阳关道,我们也有我们的独木桥。明着拼钱,我们肯定不是对手。但如果,他自身难保呢?”
李春花心中一动:“你是说……他拿的城东那个机械厂?”
“那只是个引子,敲山震虎罢了。”陈明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叠材料。
“这是我这几天搜集到的,关于赵西爷旗下几个公司偷税漏税、还有他早年起家时一些不太光彩的记录。这些东西,单独拿出来,可能动不了他根本,但如果一起爆出来,足够他喝一壶的。尤其是拍卖会这种节骨眼上,他最怕的就是节外生枝。”
李春花接过材料,快速翻阅着。
上面的记录触目惊心,从拖欠工人工资到伪造合同,再到利用空壳公司骗取贷款,桩桩件件,都够赵西爷焦头烂额一阵子。
“这些东西,你是怎么弄到的?”李春花有些意外。
“我说了,我有我的路子。”陈明语气平淡。
“赵西爷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只是敢怒不敢言。只要有人牵头,总能找到突破口。你负责在明面上跟他周旋,我负责在暗地里给他添堵。拍卖会那天,如果他玩阴的,这些东西就是我们的杀手锏。”
“好!”李春花一拍桌子,“就这么办!”
接下来的几天,县城里关于红星饭店拍卖的议论越来越多。
赵西爷放出话来,对红星饭店志在必得。
一时间,原本还有些想法的几个本地小老板,都偃旗息鼓了。
谁也不想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机会,去得罪赵西爷这条地头蛇。
王屠夫也从他那些屠户兄弟和市场上的朋友那里听到些风声。
“春花,我听人说,赵西爷派人去‘拜访’了几个外地来的老板,那几个老板第二天就离开县城了。”
张大姐也忧心忡忡:“这赵西爷也太霸道了!这不是明摆着不让别人参与吗?”
李春花却比他们想象的要平静。
她依旧每天准时开店,后厨的火锅底料越熬越香,扁担火锅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只是,她每天晚上都会花更多的时间,仔细研究陈明给她的那些材料,以及她自己通过各种渠道打探到的关于赵西爷的消息。
这天傍晚,李春花刚送走最后一桌客人,正准备打烊。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店门旁边的一扇窗户玻璃被砸得粉碎。
一块板砖裹着一张纸条,从破洞飞了进来,落在地上。
王屠夫第一个反应过来,操起墙角的扁担就冲了出去:“哪个龟儿子!”
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片碎玻璃在昏暗的路灯下闪着寒光。
李春花走过去,捡起那块板砖和纸条。
纸条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不想死就滚远点,红星饭店不是你该碰的!”字迹很潦草,透着一股子狠劲。
张大姐吓得脸都白了:“天杀的!这是恐吓!春花,这可怎么办啊?”
李春花捏着那张纸条,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灶膛里,火苗“呼”地一下窜起来,很快将纸团吞噬。
“王大哥,把窗户先用木板钉上。”她吩咐道,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春花,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得报警!”王屠夫气得不轻。
“报警?”李春花摇摇头。
“这种事,警察来了也抓不到人。他们就是想吓唬我,让我自乱阵脚。”
她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惧色。“他们越是这样,我越不能退。这红星饭店,我非拿下不可!”
夜深了,李春花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赵西爷的威胁,像一块石头压在她心口。
她不怕硬碰硬,就怕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她摸了摸床头那根磨得光滑的扁担,心里反复盘算着拍卖会上的每一种可能。
钱,她确实不够。
但她有陈明这个盟友,手里还握着赵西爷的“把柄”。
这一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拍卖会的前一天,李春花特地去了一趟理发店,剪了个利索的短发。
傍晚,陈明又来了一趟。
“都准备好了?”他问。
“嗯。”李春花点头,“你那边呢?”
“赵西爷今天下午宴请了县里几个主要部门的头头,国资局的刘局长也在座。”
陈明递给她一张照片,是偷拍的,画面有些模糊,但能看清赵西爷和刘局长推杯换盏的场景。
“他这是在做最后的铺垫。不过,你放心,我们手里的东西,足够让他喝一壶的。”
李春花把照片收好:“明天,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夜,静悄悄的。扁担火锅店的灯光,在巷子里显得格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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