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称为“张厂长”的男人,他分开人群,几步走到台前。
盯着李春花,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哪里来的野婆娘,敢在这里撒野!我们兴隆集团是省属大厂,你这是污蔑!诽谤!”
李春花抱着胳膊,冷笑一声:“你这厂长是怎么当的?就任由手下人往食品里掺红砖灰?老百姓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买你们的底料,是买味道,不是买砖头!”
“胡说八道!”张厂长厉声呵斥,转向周围。
“各位,不要听她一面之词!我们厂的产品,都有严格的质检标准!她这是恶意中伤,破坏我们糖酒会的正常秩序!”
他一挥手,“保安!把这个扰乱会场秩序的人给我带走!送公安局!”
那几个被泼了水的保安得了令,又想往上冲。
王屠夫往前一站,闷哼一声,那身板跟堵墙似的。
“带走?”李春花声音扬了起来,“我说的句句属实!你要是不心虚,就把你这些‘特级火锅底料’,当着大伙儿的面,全都打开,让大家伙儿亲眼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敢不敢?”
张厂长被噎得脸皮抽动。
真要全打开,那还得了?
他带来的这些货,确实有问题。
今天这脸,是丢到家了。
围观的人群里议论声更大了。
“我看这女娃子不像说谎,那底气足得很!”
“兴隆集团?以前还买过他们厂的酱油呢,不会也有问题吧?”
“国营厂也搞这套名堂,真是黑心!”
张厂长眼看场面控制不住,额上渗出冷汗。
再闹下去,惊动了糖酒会的领导,他这摊子别想再摆了,说不定厂子都要受牵连。
他朝旁边几个穿蓝色工服的使了个眼色,那几人立刻会意,挤到前面,开始劝解人群,声音也放软了些。
“各位各位,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厂的质量绝对过硬,可能是样品出了一点小问题……”
“大家散了吧,别影响其他同志做生意……”
李春花瞧着这阵仗,心里明白,今天这目的己经达到。
再纠缠下去,占不到更多便宜,反而可能把自己陷进去。
她把手里的空痰盂往台子上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响。
“张厂长,今天这事,只是个开始。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要是还敢卖这种昧良心的东西,我李春花见一次,砸一次!”她跳下台子,“王大哥,小周,我们走!”
三人往外走,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不少人投来敬佩的目光,还有人小声叫好。
张厂长看着李春花的背影,眼神阴鸷,对着身边一个心腹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心腹点点头,悄悄退了出去。
展览馆里人多眼杂,李春花三人七拐八绕,想找个僻静些的出口。
小周指着一条通往侧面的小巷子:“春花姐,从这边走,应该能快点出去。”
巷子不宽,两边是展览馆的后墙和一些临时搭建的棚屋,堆着些杂物,光线有些暗。
刚走进巷子没多远,前面突然冒出七八条汉子,手里都拎着拆下来的竹制晾衣竿,晃晃悠悠地堵住了去路。
巷子后面,也传来了脚步声,退路也被截断。
“哟,这不是刚才在展会上大出风头的李老板吗?”为首一个三角眼,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怎么?砸了我们的场子,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李春花站定,面不改色:“怎么,张厂长不敢当面对质,就派你们来干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王屠夫把肩上一首扛着的,装着空麻袋的粗竹扁担往地上一顿。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往前跨了一步,护在李春花身前:“想动春花姐,先问问我老王手里的家伙同不同意!”
小周也紧张地握紧了拳头,站在李春花另一侧。
“少废话!”三角眼狞笑一声,“给脸不要脸!兄弟们,给我上!好好教训教训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七八个打手呼喝着,挥舞着竹竿就冲了上来。
巷子狭窄,人一多,顿时显得拥挤不堪。竹竿破风,带着呼呼的声响。
巷子外,展览馆里川剧的锣鼓家伙还在热闹地响着,咿咿呀呀的唱腔飘进来,混着巷子里的呼喝声,别有一番诡异。
王屠夫力大,手里的竹扁担舞得虎虎生风,逼得近身的两个打手连连后退。
但对方人多,竹竿长,专往他们下三路招呼。
李春花眼睛快速扫过周围,巷子壁上靠着几根废弃的细竹竿。
她对王屠夫喊道:“王大哥,扁担给我用!你用那些短的!”
王屠夫应了一声,把扁担塞到李春花手里,自己则顺手抄起两根半截的竹竿,左右开弓。
李春花接过扁担,入手沉甸。
她以前在乡下,没少用扁担挑水挑柴,使得顺手。
她深吸一口气,脚下灵活地一错,躲开一根戳向小腹的竹竿,手腕一翻,扁担带着风声横扫出去。
“啪!”一个打手躲避不及,手臂被抽中,痛得叫了一声,手里的晾衣竿也拿捏不稳。
“臭娘们还敢还手!”另一个打手见状,更加凶狠地扑上来,竹竿首捣李春花面门。
李春花头一偏,竹竿擦着她耳边过去。
她不退反进,欺身到那人近前,扁担一头猛地往上一挑,正顶在那人下巴上。
那人“嗷”的一声,仰天便倒。
小周也捡起一根掉落的竹竿,虽然没什么章法,但也奋力挥舞,替李春花和王屠夫分担压力。
打斗中,李春花瞅准一个空当,见一个打手正挥竿砸向王屠夫的后背。
她娇叱一声,手中竹扁担如鞭子般抽出,“咔嚓!”一声脆响,正正砸在那个打手的右边肩胛骨上!
那打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里的竹竿“哐当”掉在地上,人也软了下去。
李春花手里的竹扁担,经过这一下重击,也从中断裂开来。
几乎就在竹扁担断裂的同一刻,巷子外川剧的锣鼓点子骤然变得急促。
一个高亢的甩腔拔地而起,像是为这场恶斗配上了惊心动魄的背景音。
这突如其来的重创和李春花展现出的狠劲,让剩下的几个打手都有些发怵。
他们本以为是轻松拿下的差事,没想到对方这么扎手。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几声唿哨。
三角眼脸色一变,似乎是接到了什么信号,恶狠狠地瞪了李春花一眼:“算你们狠!我们走!”
剩下的几个打手如蒙大赦,扶起受伤的同伴,仓皇地从巷子另一头退去。
巷子里一下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远处隐约的川剧唱腔。
王屠夫扔掉手里的断竹竿,额上见汗:“春花,你没事吧?”
李春花摇摇头,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断掉的半截扁担还握在手里。
小周也松了口气,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
“春花姐,你看!”小周眼尖,指着地上一个刚才打斗中掉落的东西。
那是一张被踩了几脚,有些脏污的纸片,折叠着。
李春花走过去,弯腰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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