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彪哥那伙人栽了跟头，李记火锅店门口确实消停了不少。
生意嘛，反倒越发兴旺，食客们就好李春花这股子泼辣劲儿，也信她家锅底用料实在，童叟无欺。
这天，店里新来了个女伙计，叫小芹。
姑娘手脚倒是勤快，就是人太老实，胆子也小了点。
傍晚时分，正是上客的时候，店堂里人声鼎沸。
二楼唯一的那个雅间里，几个男人正吆五喝六地划拳，酒气几乎要冲破房顶。
小芹端着一盘刚切好的鲜毛肚，低眉顺眼地往里送。
“小妹，过来，陪哥哥们喝一杯！”
一个满脸油光，衣襟敞开露出胸毛的醉汉，醉眼惺忪，一把就抓住了小芹的手腕，使劲往自己怀里拖。
“大哥，您……您松手！”
小芹吓得脸都白了，手一抖，盘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新鲜的毛肚撒了一地。
“松手？哥哥我今儿高兴，让你陪酒，那是看得起你！”
醉汉嘿嘿淫笑着，另一只油腻腻的手就朝着小芹的脸蛋摸去。
同桌其余几个男人非但不阻止，反而爆发出一阵哄笑，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楼上吵吵什么呢！”
李春花正好端着一锅新熬好的红油汤底，准备给隔壁桌客人添上。
那锅里，红彤彤的辣椒段混着的花椒粒，在翻滚的牛油里“咕嘟咕嘟”地跳动，热气蒸腾，香辣的气息首冲鼻腔。
她听见雅间里不对劲的动静，眉头一蹙，几步就走了过去。
只一眼，她就瞧见小芹被那个醉汉死死拉着，衣裳都快被扯破了。
小芹眼圈红红的，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正拼了命地挣扎。
李春花二话不说，把手里那滚烫的铜锅往旁边一张空桌上重重一放。
“放开她！”
李春花的声音不算高，却像淬了冰碴子，冷得刺骨。
醉汉斜着醉眼乜了她一下，见又是个女人，胆子更肥了：“哟，又来一个水灵的？正好，正好！一块儿陪哥几个乐呵乐呵！”
说着，那只脏手更加放肆，首接就朝着小芹的胸口探了过去。
小芹绝望地尖叫了一声，声音都劈了叉。
说时迟，那时快，李春花动了！
她没去跟那醉汉拉拉扯扯，也没多一句废话。
转身，端起那锅还在剧烈翻滚沸腾的红油汤底。
锅沿滚烫，烙得她手心一阵刺痛，她却像是浑然不觉。
就在醉汉那只咸猪手即将触碰到小芹衣襟的刹那！
李春花手臂猛地一扬！
满满一锅烧得滚开的红油，带着无数的辣椒籽和花椒粒，不偏不倚，兜头就朝着那醉汉的裤裆泼了下去！
“哗——”
红油倾泻！
“嗷——！”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腔的惨叫，瞬间撕裂了整个火锅店的喧嚣！
滚烫的红油，精准无比地浇在了醉汉的两腿之间。
那厚实的裤子布料，哪里经得住这滚油，呲啦一声就被烫烂，紧跟着就冒起了一股子焦糊的白烟！
一股子皮肉烧焦的糊臭夹杂着呛人的辣油味儿，瞬间就灌满了整个雅间。
醉汉像被点了炮仗的猴子，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抱着自己的裤裆，在地上疯了一样打滚，凄厉地嚎叫着，那声音尖锐得都变了调。
他身上的酒气，瞬间被这钻心刺骨的剧痛激得无影无踪。
同桌那几个酒肉朋友，前一秒还在拍手叫好，这一会儿全都吓傻了。
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手里的酒杯都忘了放下，酒全醒了一大半。
李春花面沉似水，把手里己经空了的铜锅往地上一扔，发出“咣当”一声沉闷的巨响。
她上前一步，抬起脚，“砰”的一声，将雅间那张沉重的楠木八仙桌狠狠踹翻！
桌子轰然倒地，正好将雅间的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断了里面人想要趁乱逃窜的念头。
她拍了拍手，走到吓得浑身哆嗦，面无人色的小芹身边，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护住。
然后，她冷冷地注视着那个在地上抽搐打滚，哀嚎不止的醉汉。
“救……救命啊！杀人啦！疼死我了！”
醉汉疼得涕泪横流，鼻涕口水糊了一脸，裤裆处一片狼藉，隐约可见被烫得血肉模糊的惨状。
“春花！”
王屠夫和小周听到楼上这惊天动地的动静，也急匆匆从楼下冲了上来，一眼看到这阵仗，都是大吃一惊。
“春花姐，这……这是怎么了？”小周结结巴巴地问。
李春花摆了摆手，语气平静：“没事，教训一个人渣败类。”
很快，外面的食客也被惊动了，纷纷围在雅间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瞧，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没多大会儿，派出所的公安就来了，是两个年轻的民警。
那个醉汉己经被他那几个同样吓得不轻的“朋友”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扶起来，挪到了一边，嘴里还在哼哼唧唧，有出气没进气。
“怎么回事？”其中一个公安例行公事地开口询问。
李春花指着那个还在呻吟的醉汉，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平静地叙述了一遍。
旁边的小芹也带着哭腔，哆哆嗦嗦地补充了几句，证实了李春花的话。
那醉汉缓过点劲儿，一听公安来了，反倒来了精神，典型的欺软怕硬。
他忍着裤裆里火烧火燎的剧痛，指着李春花，破口大骂。
“臭娘们！你他妈敢动老子？我告诉你，我表哥是工商所的马所长！你这破店还想不想开了？！”
李春花听了这话，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嘴角几不可察地往旁边撇了一下。
公安做了笔录，仔细查看了现场，又瞧了瞧那个疼得死去活来的醉汉。
最后让人把他弄走先去治伤。
临走前，为首的那个公安意味深长地对李春花说了一句：“李老板，你这下手可真够狠的。这事儿啊，恐怕还没完呢。”
人群渐渐散去，王屠夫和小周开始手脚麻利地收拾雅间里的一片狼藉。
小周压低了声音，有些担忧地对李春花说：“春花姐，那个人说他表哥是工商所的……这，这可有点麻烦啊。”
李春花擦了擦手，拿起柜台上放着的抹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泼油时不小心溅到柜面上的几点猩红油星。
“麻烦？”
她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李春花开门做生意，求的就是个安稳。谁要是想让我这日子过得不安稳，那我总得让他先尝尝，什么叫坐立不安，什么叫寝食难宁。”
那根被她用得越发顺手的铁棍，依旧静静地靠在门边的老位置，像一个沉默而忠诚的卫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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