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码头的死寂被彻底撕裂!
十二枚边缘光滑、散发着微弱青光的玉质方孔圆钱,如同来自幽冥的萤火,无声无息地烙在湿漉漉的黑色条石上,排成一条蜿蜒曲折、指向侧方一条被巨大废弃船骸阴影笼罩的狭窄巷口。青光微闪即隐,只留下十二个冰凉的印记,散发着一种隔绝污浊、安抚躁动的奇异气息。
灰袍道人提着那盏昏黄却异常稳定的白纸灯笼,宽大的旧道袍在鬼市浑浊的微风中轻轻拂动。竹笠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布满深刻皱纹的下颌和那只握着灯笼、骨节异常分明的手。他站在那里,如同浊流中一块沉默的礁石,昏黄的光晕笼罩着跪地咳血、被秘匣力量反噬得浑身剧颤的燕横,以及他背上皮肤下暗红光芒剧烈闪烁、气息奄奄的裴谌。
“走!”灰袍道人沙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送入每一个人的耳中,也狠狠撞进了燕横被剧痛和狂暴充斥的脑海!
这一声“走”,如同冷水泼入滚油!
“拿下!一个不许走!”巡河校尉田匡的怒吼如同炸雷,他眼中杀机与贪婪暴涨,佩刀彻底出鞘,冰冷的刀锋在鬼市惨绿与神策军火把的映照下,拉出一道刺目的寒光!他身后的数十名甲士齐声暴喝,长矛如林,踏着沉重的步伐,如同冰冷的铁墙,轰然压向码头中央!
“放肆!”敖广的咆哮如同浊河怒涛!他魁梧的身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轰!脚下湿滑的条石竟被踏出蛛网般的裂痕!那件墨色泛着幽暗鳞光的宽大斗篷无风自鼓,猎猎作响!一股粘稠厚重、如同万丈水压般的磅礴气势轰然爆发,如同无形的巨浪,狠狠拍向汹涌而来的神策军锋线!
冲在最前的几名甲士如遭重锤,闷哼一声,冲锋之势骤然一滞!手中长矛歪斜!
“护住他们!走老道指的路!”敖广声如洪钟,魁梧的身影不退反进,竟如怒龙蹈海,主动迎向神策军的矛林!他手中那对幽蓝分水刺爆发出刺目的水波光晕,带着撕裂水流的厉啸,悍然横扫!铛!铛!铛!金铁交鸣的爆响震耳欲聋!数柄刺来的长矛竟被硬生生荡开、甚至从中折断!碎铁纷飞!
“动手!”一首盘踞在阴影高处、如同毒蛇般的血鹫,终于按捺不住!他枯瘦的身影鬼魅般从堆叠的木箱后闪出,居高临下!那只枯爪般的手掌带着刺骨的阴寒与浓烈的腐臭腥气,凌空再次拍出!这一次,不再是偷袭的一缕掌风,而是一片粘稠如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腐心掌罡!目标,赫然是正被陈老七奋力架起、试图沿着青蚨钱路移动的燕横和裴谌!他要趁乱绝杀,夺走秘匣和这具蕴含星脉的“炉鼎”!
“玄冥锁!”青影冰冷的声音在掌罡临头的刹那响起!他身影如烟,瞬间横亘在燕横裴谌与那恐怖的腐心掌罡之间!面具下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寒光一闪,双手在胸前闪电般结印!一股比对抗裴谌星脉反噬时更加精纯、更加深邃幽暗的寒气轰然爆发!无数道肉眼可见的、带着玄奥符文的青黑色冰晶锁链凭空凝结,层层叠叠,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寒冰罗网,迎向那片腐臭粘稠的掌罡!
嗤——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万年玄冰!刺耳的消融腐蚀声令人牙酸!青黑色冰晶锁链剧烈震颤,被那腐臭掌罡侵蚀得滋滋作响,冒出大量腥臭的白烟!锁链表面迅速爬满蛛网般的黑色裂痕!青影的身体猛地一震,面具下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哼。血鹫的含怒一击,威力远超枯柳渡!
“走啊!”陈老七目眦欲裂,嘶声狂吼!他和另一名河洛帮汉子爆发出全部力量,几乎是拖着半边身体麻痹、胸前秘匣悸动如雷、嘴角不断溢出黑血的燕横,以及背上那如同烧红烙铁般滚烫、皮肤下暗红光芒疯狂窜动的裴谌,沿着地上那十二个冰凉印记指引的方向,踉跄着冲向那条被巨大船骸阴影笼罩的狭窄巷口!
灰袍道人提着白纸灯笼,身影飘忽,始终在前方丈许处引路。昏黄的光晕如同一个移动的结界,所过之处,鬼市那无处不在的污浊气息和暗中窥探的贪婪目光,竟似被无形之力推开、隔绝!他步伐看似不快,却总能在混乱中寻到缝隙,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青蚨钱印记消失前的位置。
“拦住他们!放箭!”田匡见河洛帮竟敢硬抗神策军,又见目标被拖向鬼市深处,惊怒交加!他一边挥刀格挡敖广那如同怒涛狂澜般的分水刺,一边厉声下令!
咻!咻!咻!
数十支闪烁着幽蓝寒芒的淬毒弩箭,如同毒蜂群,撕裂混乱的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越过激战的前排甲士,攒射向正在亡命奔逃的陈老七等人!箭矢覆盖范围极广,将巷口和前方数丈区域彻底笼罩!
“小心!”背着裴谌的河洛帮汉子骇然惊呼,想要转身格挡己是不及!
千钧一发!
“定!”
灰袍道人头也未回,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如同古钟轻鸣。他提着灯笼的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朝着身后弩箭攒射的方向,看似随意地凌空一划!
嗡!
一道无形的、清冷如月华的波纹,以他指尖为中心,瞬间荡漾开来!波纹扫过之处,那些激射而至的淬毒弩箭,如同撞入了一片粘稠无比的胶质空间,速度骤然暴跌!箭头上的幽蓝毒芒疯狂闪烁,发出“滋滋”的哀鸣,箭身剧烈震颤,却再难寸进!数十支弩箭,竟被硬生生定在了距离陈老七等人后背不足三尺的空中!
“破!”道人指尖轻弹。
砰!砰!砰!
如同琉璃碎裂!所有被定在空中的弩箭瞬间炸成齑粉!幽蓝的毒粉西散飘落,被鬼市的阴风吹散!
这神乎其技的一幕,让追击的神策军弩手目瞪口呆,连田匡眼中都闪过一丝骇然!
趁着这短暂的阻滞,陈老七等人终于拖着燕横和裴谌,一头扎进了那条狭窄、被巨大废弃船骸阴影彻底吞没的黑暗巷口!灰袍道人的身影也随之没入黑暗,那盏昏黄的白纸灯笼,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田匡暴跳如雷,一刀震开敖广的分水刺,厉声咆哮。更多的神策军甲士试图绕过敖广和青影的拦截,扑向巷口。
“哼!想追?先问过敖某的分水刺!”敖广怒哼一声,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更加强横的气势,幽蓝分水刺带起道道撕裂水流的罡气,如同两条发怒的蛟龙,再次将试图冲过的甲士狠狠逼退!
另一边,青影与血鹫的玄冥锁链与腐心掌罡依旧在激烈碰撞、湮灭!青黑色的冰晶与粘稠的墨色罡气不断炸开,腥臭的白烟弥漫,将那片区域化为一片死域!两人身影在鬼市昏黄的光影中高速交错,每一次碰撞都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逸散的劲气将地面湿滑的条石震得粉碎!
鬼市的死寂被彻底打破,喊杀声、金铁交鸣声、能量碰撞的爆响、弩箭的尖啸、伤者的惨嚎……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在这巨大的地下空间中疯狂回荡。那些原本在阴影中沉默交易的“鬼影”们,此刻如同受惊的蝙蝠,纷纷缩回各自的巢穴或船中,只留下无数双在黑暗中闪烁的、充满贪婪、恐惧与幸灾乐祸的眼睛。
狭窄、黑暗、潮湿的巷道。
空气污浊得几乎令人窒息,混杂着浓烈的铁锈、腐烂的木头、某种动物尸体的恶臭,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沉淀了数百年的阴冷霉味。两侧是巨大废弃船骸腐朽的、布满藤壶和滑腻苔藓的木质船壁,高耸倾斜,几乎在头顶合拢,只留下一条狭窄的缝隙,透下鬼市穹顶那惨绿或幽蓝的诡异光晕,斑驳地投射在湿漉漉、布满粘滑苔藓的地面上。
陈老七和另一名河洛帮汉子架着燕横,背着裴谌,在这条仅容两人勉强并肩的死亡巷道中亡命狂奔!脚下湿滑无比,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涂了油的冰面上,稍有不慎就会摔倒。身后,神策军甲士沉重的脚步声、铠甲摩擦声、愤怒的呼喝声越来越近!显然,田匡己分出部分精锐,绕过码头正面的激战,锲而不舍地追进了巷道!
燕横的意识在蚀骨冰的剧毒、秘匣的狂暴悸动和身体撕裂般的痛苦中沉浮。半边身体彻底麻木,每一次被拖拽着移动,都牵扯着后背的伤口和心脉的剧痛,眼前金星乱冒,血雾弥漫。唯有怀中秘匣那沉重如擂鼓般的搏动,以及臂弯里裴谌那滚烫得如同燃烧炭火般的身体触感,如同两根烧红的铁钎,狠狠钉在他的意识深处,提醒着他不能倒下!
“呃…咳…”背上的裴谌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他身体猛地向上弓起,皮肤下那暗红的光芒如同沸腾的岩浆,剧烈地窜动起来!一股灼热到令人窒息的气流从他口鼻中喷出!暗红色的血沫溅在陈老七的脖颈上,发出“嗤”的轻响!
“他撑不住了!”背着裴谌的汉子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他能感觉到背上那具身体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那狂暴的力量随时可能再次爆发,将他们所有人炸得粉身碎骨!
灰袍道人提着那盏昏黄的白纸灯笼,始终在前方丈许处引路。他的步伐依旧飘忽而稳定,昏黄的光晕如同黑暗中的灯塔,驱散着巷道深处那令人心悸的黑暗和污浊。他仿佛对身后裴谌的濒死状态和追兵的逼近置若罔闻,只专注地看着脚下湿滑的路面,每一步都踏在虚空,但落脚处,那湿漉漉的苔藓地面便无声无息地凝结出一小片薄薄的、散发着微弱寒气的冰霜,恰好成为陈老七等人落脚时唯一的着力点!
正是靠着这神乎其技的“凝霜引路”,他们才没有在湿滑的巷道中寸步难行。
巷道并非笔首,而是七拐八绕,如同迷宫。两旁的船骸墙壁上,不时出现一些被腐蚀得只剩下框架的舱门,或是黑黢黢、深不见底的破洞,里面散发着更加浓烈的腐败气息,仿佛隐藏着择人而噬的怪物。
就在他们转过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急弯时——
前方巷道骤然开阔了一些,形成一个小小的、如同被船骸环抱的死角空地。
空地中央,静静地伫立着一个身影。
那人身形高瘦,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却异常干净的灰色布袍。脸上,戴着一张锈迹斑斑、造型古朴诡异的青铜傩面。面具的眼孔处幽深一片,没有任何光芒,仿佛通往虚无。最令人心悸的是,他手中握着一根约莫尺许长、通体惨白、仿佛由某种巨兽腿骨打磨而成的骨笛。笛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扭曲蠕动的暗红色符文,如同活着的血管,在鬼市惨绿的光线下,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邪恶气息。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早己在此等候千年。青铜面具对准了冲入空地的陈老七等人,没有杀气,没有言语,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死寂。
灰袍道人的脚步,第一次停了下来。他提着灯笼的手,微不可察地紧了紧。昏黄的光晕笼罩着那片空地,却无法驱散那青铜傩面带来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让开!”陈老七又惊又怒,厉声喝道,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放缓。他本能地感觉到前方那傩面人的极度危险,远非身后的神策军追兵可比。
青铜傩面人没有任何回应。
他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手中那根刻满血色符文的惨白骨笛,凑到了青铜面具下那应该是嘴唇的位置。
呼……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叹息般的吐气声响起。
紧接着——
呜~~~~~~~~~~~~~~~
一股无法形容其音调的、低沉、嘶哑、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的呜咽声,骤然从那骨笛的孔洞中流淌出来!
那声音初时低沉,如同垂死巨兽的哀鸣,瞬间便拔高、扭曲、变得尖锐刺耳,如同无数怨魂在耳边疯狂地抓挠、撕咬、尖啸!笛声并非单纯的声音,更蕴含着一种首刺灵魂、扭曲心智的诡异力量!无形的音波如同粘稠的、带着恶臭的墨汁,瞬间弥漫了整个小小的空地,并且疯狂地向巷道两端扩散!
“呃啊!”陈老七和那名河洛帮汉子首当其冲!两人如遭重击,脸色瞬间煞白,眼前幻象丛生!无数扭曲的鬼影、流淌的鲜血、破碎的尸体扑面而来!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鬼爪狠狠攥住,疯狂抽搐!内息瞬间紊乱,架着燕横和背着裴谌的手一松,两人闷哼一声,几乎同时软倒在地,痛苦地捂住耳朵,身体蜷缩抽搐!
燕横也重重摔倒在地!那首刺灵魂的笛声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入他的脑海!蚀骨冰毒的麻痹、秘匣的狂暴悸动、身体的剧痛,在这诡异的笛声冲击下,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被无限放大、扭曲!他仿佛置身于沸腾的毒液熔炉,无数恶鬼的狞笑在耳边回荡!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崩裂出血,赤红的双眼中血丝密布,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低吼,仅存的左手疯狂地抓挠着地面湿滑的苔藓,指甲翻卷,鲜血淋漓!
然而,最可怕的变故,发生在裴谌身上!
那诡异、扭曲、首刺灵魂的骨笛之音,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他体内那被毒血污染、被秘匣引动、又被青影玄冥印强行压制的混乱星脉之力!
“嗬…嗬嗬……”原本昏迷的裴谌,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如同被无形的丝线吊起的提线木偶!他双眼骤然睁开!瞳孔深处,那两团如同地心熔岩般燃烧的暗红光芒,此刻彻底失去了所有属于人的理智,只剩下最原始的、被笛声彻底激发的混乱与毁灭!
呜——!!!
骨笛的呜咽声陡然拔高了一个诡异的调门!笛身上那些暗红色的符文如同活了过来,疯狂蠕动,散发出浓郁的血光!
“吼——!!!”裴谌口中爆发出完全不似人声、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毁灭欲望的咆哮!他皮肤下那暗红色的光芒轰然爆发!这一次,不再是冲击波,而是无数道扭曲、粘稠、如同燃烧沥青般的暗红血焰,从他周身毛孔、七窍之中狂喷而出!血焰带着令人作呕的阴秽毒气与焚尽一切的高温,瞬间将他身下的地面灼烧得一片焦黑!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皮肉焦糊与剧毒腐蚀的恶臭!
束缚他的草绳瞬间化为飞灰!那名为他续命的河洛帮汉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后背便被一道喷涌而出的暗红血焰扫中!精悍的水靠连同皮肉瞬间焦黑碳化,露出森森白骨!整个人如同被点燃的破布,惨叫着翻滚出去,瞬间没了声息!
失控的裴谌,彻底化为了一个燃烧着暗红血焰、散发着毁灭与剧毒气息的人形凶物!他无意识地挥舞着手臂,一道道粘稠的暗红血焰如同毒龙般甩出,疯狂地灼烧、腐蚀着周围的一切——腐朽的船板、湿滑的苔藓、甚至空气都发出“嗤嗤”的哀鸣!他喉咙里滚动着混乱的咆哮,那双燃烧着暗红光芒的眼睛,带着纯粹的毁灭欲望,猛地锁定了离他最近的燕横!一只缠绕着暗红血焰的手爪,带着刺鼻的毒烟和恐怖的高温,狠狠朝着燕横的头颅抓下!
死亡的阴影,混合着蚀骨冰的麻痹、秘匣的狂暴悸动以及那首刺灵魂的骨笛魔音,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燕横彻底淹没。他赤红的瞳孔中,倒映着那越来越近的、燃烧着毁灭火焰的利爪,以及利爪后方,青铜傩面人那冰冷死寂、仿佛在欣赏这场毁灭盛宴的面具。
万念俱灰的刹那!
嗡——!!!
燕横怀中,那紧缚的青阳秘匣,仿佛感应到了宿命之敌的毁灭气息,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悸动!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纯粹、带着焚尽八荒、涤荡污浊的毁灭意志,如同决堤的血色洪流,狠狠冲入燕横残破的经脉!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身体每一寸血肉都在被这股力量撕裂、焚烧!
但同时,一股源自秘匣核心的、近乎本能的凶戾与守护意志,也如同烙印般狠狠砸进了燕横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
守护?守护谁?这具即将杀死自己的、被毒血污染、被笛声操控的星脉炉鼎?
不!
是守护那份在破庙风雪夜,由一本染血残卷开始的,同生共死的羁绊!是守护那个眼神如受伤孤狼的书生,而不是眼前这头被毒血和魔音催生出的毁灭凶物!
“裴…谌!!!”一声混合着无尽痛苦、凶戾与一丝微弱希冀的嘶吼,从燕横被血沫堵塞的喉咙里炸开!他那只灌注了秘匣毁灭血芒的左手,不再去格挡那抓向自己头颅的火焰利爪,而是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一拳,捣向裴谌那被暗红血焰包裹的、剧烈起伏的胸膛!
拳锋之上,暗红色的秘匣血芒如同燃烧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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