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门钥之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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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门钥之烬

 

“你……不是要看‘守门人’的真相吗?”沈厌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烧红的铁砧上锤打出来,带着火星和铁腥味。他沾满自己鲜血的脸庞在骨片爆发的纯白光芒映照下,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又沐浴了净化圣光的修罗。那双眼睛,燃烧着足以焚尽灵魂的决绝火焰,穿透弥漫的血腥和怨毒,狠狠刺向林初!

“那就……给你看!”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厌攥着那块散发着镇压白光、形状不规则的骨片——“门之钥”的右手,没有半分犹豫,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近乎悲壮的决绝,狠狠将其拍向自己脚下那片沸腾翻滚、代表【罪孽值:99%】的流动阴影!

骨片与阴影接触的刹那——

时间,仿佛被冻结。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狂潮。

只有光与影最纯粹、最极致的湮灭!

嗡……!

一声低沉到超越人类听觉极限的嗡鸣,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第一声叹息,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便利店惨白的灯光、悬浮货架投射的狰狞影子、血镜残余的怨毒血光……所有的一切,在这声嗡鸣响起的瞬间,都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底片,剧烈地扭曲、褪色、然后……归于绝对的寂静与黑暗!

绝对的黑暗!不是没有光,而是所有的“存在感”都在被强行剥离、抹除!

林初那张冰冷的、第一次被惊愕和一丝骇然占据的脸庞,在绝对黑暗降临的前一刹那,凝固了。她看到沈厌手中那枚骨片爆发的纯白光芒,如同投入墨池的炽热太阳,瞬间点燃了那片沸腾的罪孽阴影!光与暗并非对抗,而是……相互吞噬、湮灭!构成那片阴影的、无数扭曲的痛苦面孔和尖锐利爪,在白光中无声地尖叫、溶解、化为虚无!那代表沈厌灵魂重压的【99%】数字,如同被擦去的污迹,在白光的中心急速消融!

她更看到,那块承载着“守门人”血脉最终秘密的骨片,在光芒爆发到最璀璨的顶点时,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如同承受不住自身释放的庞大力量,又像是主动将所有的精华在瞬间燃尽!它在湮灭罪孽阴影的同时,也在……燃烧自己!

“疯子!”林初冰冷的意识中,最后闪过一个念头。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计算之外、逻辑崩塌的荒谬感。他竟然用“门之钥”这种终极之物,不是为了开门,不是为了逃离,而是……点燃它!只为湮灭她布下的“罪孽陷阱”,只为争取一线渺茫的生机!这根本不符合任何求生逻辑!这是彻头彻尾的、不计后果的自毁!

然后,绝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视觉。

紧接着,是绝对的寂静。冰柜的嗡鸣、尸虫的啃噬、主妇的呓语、血镜中“苏晚”的尖啸……所有声音都被这绝对的黑暗抹去。

但这死寂只维持了不到半秒。

轰——!!!

如同宇宙大爆炸的起点!被强行压缩到极致的光与暗湮灭点,终于抵达了临界!一股无法形容、超越物理法则的、纯粹由“存在”与“虚无”碰撞产生的湮灭冲击波,以沈厌所在的位置为中心,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猛地向外扩散开来!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只有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抹除”之力!

空间本身发出了无声的、濒临解体的哀鸣!

悬浮在空中的、由货架组成的巨大“阿努比斯之秤”,在这股湮灭冲击波扫过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粉碎机的沙堡!金属货架无声地扭曲、断裂、分解成最原始的金属粒子!上面残留的薯片、饮料、沾满黑血的商品……所有物质,连同西装男那作为支点的残破躯体,以及上面蠕动的尸虫,都在同一时间,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瞬间化为虚无的尘埃!

蜷缩在角落、被林初禁锢的主妇,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如同风干的沙雕,在冲击波掠过时无声地溃散,化作一蓬细密的、带着焦糊味的黑色粉末,簌簌飘落。

那面破碎的血镜,连同镜框中翻滚的血池和刚刚溶解了一半的“苏晚”怨毒幻影,如同被投入虚空的黑洞,连一丝涟漪都未荡起,便彻底消失无踪!

湮灭冲击波扫过林初!

她身上那件普通的衣物瞬间化为飞灰!但露出的并非人类的肌肤,而是一层流动的、由无数细微的惨绿色数据流构成的能量护盾!护盾在湮灭冲击下剧烈地波动、闪烁,发出刺耳的、如同亿万只蝉同时振翅的尖锐嘶鸣!她手中那枚受损的血玉算盘,怨毒的眼珠算珠疯狂转动,试图抵消这股抹除之力!

“咔…咔嚓嚓……”

细密的碎裂声如同冰层蔓延!血玉算盘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更多的眼珠算珠黯淡、碎裂!林初那由数据流构成的能量护盾也如同被重锤击打的玻璃,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她冰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吃力的表情,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滑退,每一步都在光洁的地面上犁出深深的沟壑,首至后背重重撞在那扇隔绝一切的浑浊玻璃门上!

“砰!”

巨大的撞击力让整扇玻璃门剧烈震颤!门外的浓稠黑暗似乎都被这撞击搅动,翻滚了一下。

湮灭冲击波的中心。

沈厌在将骨片拍向阴影的瞬间,就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本源的虚弱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那不是疼痛,而是生命最核心的部分被硬生生抽离的空洞!那块“门之钥”骨片,与他血脉相连,是他作为“守门人”存在的根基!此刻,它正在燃尽自己,释放出湮灭一切的力量!

他亲眼看着骨片的光芒在湮灭阴影的同时,自身也寸寸龟裂、化为点点纯净的白色光尘,消散在虚无之中。那感觉,如同亲眼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挖出、捏碎!

“呃……”沈厌闷哼一声,口中涌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一股带着微弱白光的、如同星尘般的雾气。身体内部那狂暴的异化力量、崩坏的“沙沙”声,随着骨片的湮灭,如同被釜底抽薪,瞬间平息、消散。但伴随而来的,是比之前任何崩坏都要彻底的空虚和冰冷!仿佛支撑他这具躯壳的最后一点薪柴也被抽走,只剩下一个即将散架的、冰冷的空壳。

皮肤下搏动的暗红纹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灰败。眼中的赤红火焰熄灭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空洞。身体表面的半透明感彻底消失,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蜡白色,布满了细密的、如同瓷器开片般的裂痕。

代价!最惨烈的代价!他牺牲了“守门人”血脉的根基,换来了这湮灭的一击!

湮灭冲击波扫过他的身体。没有将他抹除,因为那力量源自于他自身燃烧的骨片,如同母亲不会伤害自己燃烧的孩子。但这股力量掠过时,却带走了他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也带走了便利店中所有被规则异化的痕迹。

冲击波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那绝对的黑暗和寂静如同退潮般散去,便利店内的景象……彻底变了。

悬浮的货架天平消失了。

西装男的残躯、尸虫、黑血消失了。

被污染的主妇消失了。

破碎的血镜消失了。

甚至地面上那些散落的商品包装、倾倒的货架、炸裂的冰柜碎片……全都消失了!

整个便利店内部,变得……异常“干净”。

光洁得如同镜面的地板,一尘不染。墙壁雪白,没有任何污渍或裂痕。收银台崭新,监控显示器屏幕完好无损,甚至闪烁着正常的待机蓝光。冰柜安静地立在角落,玻璃门完好,里面整齐地摆放着饮料和便当。空气里,只剩下关东煮汤汁反复沸腾后的油腻甜香,和清洁剂残留的柠檬味假清新。

仿佛刚才那血腥、恐怖、超越认知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只有两个人,证明着刚才那场噩梦的真实。

沈厌,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收银台旁冰冷的地面上。他身上的店员制服被湮灭冲击波撕开了几道口子,露出的皮肤布满了瓷器开片般的细密裂痕,呈现出死寂的灰白色。他微微睁着眼睛,瞳孔涣散,空洞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胸膛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力气,口鼻间溢出带着微弱白光的星尘雾气。他像一具被掏空了灵魂、只剩下破碎躯壳的玩偶。

林初,背靠着那扇隔绝一切的浑浊玻璃门。她身上的衣物在湮灭冲击下化为飞灰,此刻覆盖在她体表的,是一层如同液态水银般流动、闪烁着细微数据流光的银色紧身护甲,勾勒出非人的、完美的曲线。她手中那枚血玉算盘,此刻光芒黯淡,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好几颗怨毒的眼珠算珠彻底碎裂,只留下空洞的凹槽。她那张冰冷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惊愕或骇然,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凝视。

她低头看着自己受损严重的血玉算盘,又缓缓抬起头,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手术刀,一寸寸地刮过沈厌那濒临破碎、死寂的躯体。那眼神,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评估。

“牺牲‘门之钥’……湮灭‘罪孽陷阱’……”林初的声音恢复了那种金属般的质感,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像是在分析实验数据,“行为模式:极端自毁倾向(+),逻辑混乱(-),求生意志评估……矛盾。”她微微歪了下头,视线落在沈厌口鼻间溢出的那带着微弱白光的星尘雾气上,“生命体征:临界值以下,持续衰减。‘守门人’血脉活性:归零。认知污染指数:清零。存在价值……”

她的目光在沈厌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计算着什么,最终,那冰冷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如同得出了某个无趣的结论。

“……样本己废置。”

西个字,如同最终的判决书,为沈厌此刻的状态盖棺定论。

她不再看沈厌一眼,仿佛地上那只是一堆即将彻底冷却的有机物残渣。受损的血玉算盘在她手中化作一道黯淡的血光,融入她体表流动的银色护甲之中。她抬起手,那完美得如同艺术品的手指,轻轻按在了身后浑浊的玻璃门上。

“权限:观测者‘谛听’,申请脱离当前‘诡城’节点。”冰冷的指令从她口中吐出。

嗡……

那扇隔绝一切的浑浊玻璃门,门框边缘骤然亮起一圈复杂的、由惨绿色符文构成的能量回路!符文急速流转,发出低沉的嗡鸣。门外的浓稠黑暗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开始剧烈地翻滚、旋转,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通道。

林初没有丝毫留恋,一步踏出,身影瞬间被那翻滚的黑暗旋涡吞噬。

玻璃门上的惨绿色符文迅速黯淡、熄灭。门外的黑暗恢复了平静,依旧浓稠得化不开,隔绝着内外两个世界。

便利店,彻底陷入了死寂。

只有关东煮机器还在不知疲倦地发出轻微的沸腾声,以及……沈厌那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他躺在地上,灰败的瞳孔倒映着惨白的天花板灯光,空洞而麻木。身体像一具被遗弃在冰原上的空壳,感受着生命力和体温正一丝丝、不可逆转地流逝。骨片湮灭带来的空虚感吞噬着每一寸感知,连痛苦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结束了?

就这样……结束了?

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粘稠的沥青,向着无边的黑暗缓缓坠落。苏晚最后那带着悲伤和担忧的平静面容,在沉沦的边缘一闪而过,像投入深渊的最后一颗石子,只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便消失不见。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永恒的黑暗深渊时——

“滴答。”

一声极其轻微的水滴声,异常清晰地传入他濒临沉寂的耳中。

声音,来自他的口袋。

那个店员制服的口袋。

沈厌涣散的瞳孔,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聚焦在自己左侧胸口的口袋位置。

口袋边缘,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幽绿色光芒,如同夏夜坟场飘忽的磷火,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

那光芒……很熟悉。

是……那枚铜钱!那枚布满裂痕、被沈厌用来引导自身罪孽、几乎被遗忘的……先秦厌胜钱!

在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湮灭冲击中,它竟然……没有被彻底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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