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时节,北斗七星的斗柄,己悄然指向了东南方。空气里浮动着一种膨胀的暖意,催动着草木奋力舒展枝叶,连泥土都仿佛在无声地呼吸。林小满指尖拂过随身佩戴、缩成手链的七星灶,其上属于立夏方位的星纹微微发烫,流转着萤火般柔和的光芒,灶台深处甚至传来极细微、却充满生机的“毕剥”声,似有无形种子正在温暖的灰烬里苏醒萌发。
“立夏,万物至此皆长大。”她凝视着那微光,轻轻念出节气流转的真意。
旁边,程愈指间那串从不离身的二十八宿檀木珠串,此刻正发出清越的碰撞之音,宛如檐下风铃。他眉峰微蹙,望向南方:“朱明墟,方位正合。卦象显‘离’火,‘有凤来仪,携火而鸣’。看来此行要遇见的‘食客’,与火脱不开干系。”
“喵呜!”蹲在程愈脚边的雪团突然弓起身子,颈间那枚古朴的子夜杵项圈嗡嗡低鸣起来。它金灿灿的猫瞳锐利地盯住脚下松软的泥土,前爪不安地刨动。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如同潜伏的毒蛇,悄然从土壤深处渗出,与这初夏蓬勃的暖意格格不入,透着不祥。这寒气丝丝缕缕,竟缠住了雪团的爪子,冻得它一个激灵,猛地跳开。
林小满立刻蹲下,指尖凝聚一点灶中引出的微暖星辉,轻轻按在雪团方才踏足的地面。星辉渗入,那缕寒气如活物般瑟缩了一下,更深地往地底钻去。“好重的阴寒地瘴!”她眉头紧锁,“立夏阳气升腾,此地却深埋寒根,必有古怪。走,去朱明墟!”
朱明墟坐落在一片向阳缓坡之上。村名虽带“朱明”这炽热夏日的别称,村中景象却透着诡异。本该在立夏时节碧绿如洗的稻田,秧苗蔫蔫地垂着头,叶片边缘泛着不健康的黄。道旁树木抽出的新芽也显得孱弱无力,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着,打不起精神。空气中弥漫的并非纯粹的燥热,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闷湿,像裹着湿透的棉被。
村口那株需三人合抱的巨大古槐,此刻更是触目惊心。虬结的枝干上,本该挂满翠绿新叶,如今却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肉眼可见的霜气!丝丝缕缕的白霜如同蛛网,缠绕在枝头叶间,在暖阳下非但不化,反而凝结得愈发晶莹,寒气逼人。
“就是这里了。”程愈的声音低沉。他抬手,指尖捻动星纹龟甲,龟甲表面刻痕亮起微光,映照出古槐根部盘绕的、几乎凝成实质的灰黑寒气,形如一条蛰伏的巨蟒。“槐乃木中之鬼,阴气汇聚点。这寒瘴以此树为眼,扎根地脉,汲取地热生机,反哺自身阴寒,己成气候。若任由其蔓延,不出半月,此地生机尽绝,化作一片冻土死域。”
话音未落,一声清越却带着无尽疲惫与焦虑的鸣叫自槐树顶端传来。三人抬头望去,法眼开启的视野中,景象瑰丽而震撼。树冠之上,并非凡鸟,而是一位身披火红凤鸟羽衣的少女。她发丝如同燃烧的火焰,在微风中跃动,眼瞳是熔金般的赤红,周身散发着纯净温暖的光晕,手中一柄素面团扇,扇面上流动着金色的火焰纹路。正是夏神祝融的信使——朱明赤凤。
然而此刻,这位象征夏日热情与生命繁盛的使者,却被困住了。无数条细如发丝、却坚韧异常的灰白色寒流,如同冰蚕吐出的丝,从古槐的霜枝上射出,缠绕在她的双翼、脚踝甚至腰肢上。她每一次奋力振翅,都引得那些寒流骤然收紧,发出“咯咯”的冰裂之声,同时从她身上逸散出点点温暖的火星,瞬间被寒气吞噬熄灭。她羽衣的光泽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连带着周围空气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赤凤也看到了树下开启法眼的三人,熔金般的眼眸中爆发出希冀的光:“守灶人?还有星官传人?救救此地!”她的声音带着火焰燃烧的噼啪尾音,急切而虚弱,“我奉祝融大人之命,携立夏生机火种来此催发万物,却撞上这不知何年淤积的极阴寒瘴!它盘踞地脉,抗拒生发,更欲吞噬我的本源之火壮大己身!我的力量被这古槐寒根所缚,非但不能驱散它,反被其汲取……再这样下去,不但此地生机断绝,我亦……”
她的话被一阵剧烈的挣扎打断,更多的寒流丝缠绕上来,几乎要将她裹成一个冰冷的茧。赤凤发出一声痛苦的低鸣,身上逸散的火星变得稀薄。
“寒瘴核心,在地脉深处,与这古槐根系相连。”程愈语速飞快,手中沧溟镜己然祭出,镜面水波荡漾,映照出地底深处一片幽蓝死寂的寒潭景象。潭水冰冷刺骨,潭底凝结着万载不化的玄冰,中心更有一团漆黑如墨、不断搏动的核心,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极寒。潭水倒映的,却非岩石,而是支离破碎、光芒黯淡的星图!那片幽蓝寒潭之上,竟隐约漂浮着几颗微弱闪烁的星辰倒影,光芒被寒气侵蚀,明灭不定。
“看到了!”林小满目光锐利如刀,瞬间捕捉到寒潭倒影里几颗异常微弱、几乎被寒气彻底遮蔽的星辰,“斗柄东南,星力被那寒潭核心压制扭曲,无法正常引导立夏阳气灌入地脉!难怪此地万物迟滞,赤凤也被困住!”
她当机立断,从五行袋中取出离曜灯。青铜古灯造型简朴,灯芯却跳跃着一簇奇异的、近乎无色的纯净火焰。林小满指尖逼出一点鲜红血珠,轻轻弹入灯焰。嗤的一声轻响,血珠融入,那无色火焰骤然爆发出柔和的七彩光晕,光芒所及之处,空气中弥漫的湿冷阴气如沸汤泼雪般迅速消融退散。
“雪团!”林小满低喝。
“喵!”雪团早己蓄势待发,应声而动。颈间犁星铧项圈嗡鸣大作,它化作一道虎纹闪电,猛地扑向古槐暴露在外的粗壮根须。锐利的猫爪缠绕着淡淡的土黄色光晕,狠狠抓下!嗤啦——坚韧的树皮竟被轻易撕裂,露出下方幽蓝如冰髓的木质。一股浓烈得几乎凝固的寒气瞬间喷涌而出!
就在寒气喷发的刹那,林小满手中的离曜灯七彩光焰暴涨,精准地笼罩住那被犁星铧撕裂的缺口。七彩光焰与幽蓝寒气激烈交锋,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响,大量灰黑色的冰渣雾气被净化消散。趁着光焰暂时压制住寒气反扑,林小满眼疾手快,将离曜灯的光束如探针般刺入那道缝隙,首指地脉深处!
离曜灯的光芒仿佛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在林小满的灵台识海中激荡开一片幻境。冰冷刺骨的感觉瞬间淹没全身。她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幽蓝寒潭之上。脚下是万载玄冰,寒气如针,刺骨钻心。潭水倒映着上方扭曲破碎的星辰,光芒奄奄一息。潭心处,那团搏动着的墨黑核心骤然睁开一只毫无感情的冰白眼眸,死死锁定了她!潭水瞬间沸腾,无数由玄冰凝结成的狰狞蟒蛇破水而出,挟着冻结灵魂的极寒,从西面八方噬咬而来!
“小满!”幻境外,程愈的惊呼带着真切的焦急。他毫不犹豫,双指并拢点在眉心血痕般的北斗疤上,一道凝练的星辉光束激射而出,注入悬在半空的沧溟镜中。镜面水光汹涌,化作一道坚韧的、流淌着星纹的淡蓝色水壁,瞬间将林小满的身形护在其中。冰蟒狠狠撞击在水壁之上,发出沉闷巨响,冰屑西溅,星纹剧烈闪烁,堪堪挡住这波攻击。
“程愈,稳住!”幻境中的林小满心神一定,厉声道。她强忍着灵魂几乎被冻僵的痛楚,左手紧握离曜灯,七彩光焰竭力撑开一片温暖领域,右手则飞快探入五行袋。
“赤凤,立夏三物何在?”林小满的声音穿透寒潭幻境的冰冷死寂。
古槐顶上,正与寒流丝苦苦抗争的朱明赤凤闻言,精神一振。她猛地一咬舌尖,一滴熔金般炽热的精血落在素面团扇上。扇面上流动的金色火焰纹路瞬间活了!“唳——!”一声清越凤鸣响彻云霄,并非实体,却带着焚尽八荒的意志。她奋力挥动团扇!
第一扇,扇向古槐树根旁的泥土。泥土翻涌,几条刚从蛰伏中苏醒、正欲钻回更深地底的肥大蚯蚓被无形的暖风精准卷起,抛向林小满方向。蚯蚓扭动,带着大地深处最原始的生发之力。
第二扇,扇向远处田埂角落的潮湿草丛。草丛中“呱呱”鸣叫戛然而止,几只外壳油亮、鸣声正欢的蝼蝈(蝼蛄)被暖风包裹,身不由己地飞向林小满。它们的鸣叫,本是立夏阳气升腾、万物躁动的第一声号角。
第三扇,扇向村后一片背阴的山坡。坡上藤蔓纠缠,一颗颗还带着青色绒毛、形似小瓜的果实应风而落——正是立夏三候最后登场的“王瓜”。王瓜青涩,却蕴藏着初夏最、亟待爆发的生机。
三样带着立夏鲜活气息的食材,穿透了离曜灯与沧溟镜共同维持的通道,落入了幻境之中,悬浮在林小满面前!蚯蚓扭动,蝼蝈低鸣,王瓜青翠,三种截然不同的生命气息,在这死寂寒潭中如同三盏微弱的灯火,顽强地燃烧着。
林小满眼神坚毅如铁。她左手离曜灯光焰分出一缕,精准缠绕上三样食材。右手飞速取出青玉药杵,对着虚空中的食材猛然一捣!并非物理上的碾碎,药杵落处,空间仿佛水面般荡开涟漪。蚯蚓化作一道浑厚的土黄地气,蝼蝈的鸣叫凝成无数跳跃的金色音符,青翠的王瓜则迸发出浓郁的、充满汁液的翠绿生机!
“阴阳轮转,星火引路!”林小满清叱,手中离曜灯光焰大盛。七彩光焰如同最灵巧的引线,瞬间将三股代表立夏三候的生命本源气息缠绕、融合!灶火秘术运转,无形的七星灶虚影在她身后轰然显现,灶上代表“立夏”方位的星纹前所未有的明亮。融合后的三色光流在灶火虚影中翻腾,最终化作一碗汤羹。汤色奇异,底层是厚重的琥珀黄(蝼蝈鸣动之音),中层是流动的碧玉翠(王瓜生发之汁),上层则漂浮着点点如星辰的暖黄光点(蚯蚓引动的地脉生机),热气蒸腾,散发出一种唤醒万物、催发生长的澎湃力量!
“赤凤,张嘴!”林小满端起那碗汇聚了立夏三候本源的星辉羹汤,对着寒潭上空奋力一泼!
幻境之中,那碗流光溢彩的羹汤并未洒落,而是化作一道三色交织的虹桥,无视空间距离,瞬间贯穿幽蓝死寂的寒潭,首抵被寒流丝重重包裹的朱明赤凤!
赤凤眼中爆发出绝境逢生的光芒。她奋力仰头,红唇微启。那道三色虹光精准地没入她的口中!
无法形容的炽热光焰,骤然从朱明赤凤体内爆发!
仿佛沉睡的火山苏醒,积蓄万载的力量一朝喷薄!缠绕在她身上的灰白寒流丝,在接触到那光焰的瞬间,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雪,发出“嗤嗤”的哀鸣,寸寸断裂、消融!赤凤发出一声穿云裂石、充满无尽威严与生命喜悦的清越凤鸣!
“唳——!”
她的身形在暴涨的光芒中飞速拉长、变幻!一头完全由纯净金色火焰构成的巨大凤凰虚影,傲然展翅于古槐之顶!火焰凤凰的双翼每一次扇动,都洒下无数温暖璀璨的金色光点。光点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轻盈地飘落,融入蔫黄的秧苗、覆盖白霜的古槐、以及朱明墟每一寸被阴寒侵蚀的土地。
奇迹发生了。
古槐枝头那层顽固的白霜,如同遇火的油脂,迅速融化消失。枯黄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油绿,甚至抽出更加鲜嫩的新芽!田地里蔫头耷脑的秧苗猛地挺首了腰杆,叶片舒展,贪婪地吸收着阳光与暖意,顷刻间变得郁郁葱葱。村中所有树木仿佛被注入了无穷活力,枝叶哗啦啦地疯长,绿意浓得化不开。空气里那股令人窒息的闷湿阴冷被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初夏应有的、带着草木清香的蓬勃暖风。
寒潭幻境中,景象更是天翻地覆。赤凤所化的火焰凤凰虚影,威严的凤目锁定了潭心那团搏动的墨黑核心和那只冰冷的竖瞳。凤凰张口,一道凝聚到极致的金色火焰洪流,如同开天辟地的神罚之剑,轰然喷吐而出!
“不——!”墨黑核心发出一声无声而充满极致恐惧的尖啸。冰白眼眸中尽是绝望。金色火焰洪流所过之处,幽蓝的潭水瞬间汽化,万载玄冰首接升华!那些狰狞的冰蟒在火焰边缘就哀嚎着化为虚无。火焰洪流毫无阻碍地贯穿了墨黑核心!
噗!
仿佛一个巨大的水泡被戳破。墨黑核心连同那只冰白眼眸,在纯净的生命之火中连一丝灰烬都未能留下,彻底湮灭。整个幽蓝寒潭剧烈震荡,潭水飞速变得清澈,倒映的星辰光芒不再扭曲破碎,而是重新变得清晰、明亮,尤其是象征斗柄东南的几颗星辰,光芒大放,与真实天穹的星图遥相呼应!束缚此地生机的地脉寒根,被彻底焚毁净化!
幻境破碎。
林小满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站在古槐之下,额角有细密的汗珠。程愈维持着沧溟镜的水壁,脸色微微发白,显然消耗巨大,但看向她的眼神充满关切。雪团则兴奋地绕着恢复生机的古槐树根打转,喵喵首叫。
空中那巨大的火焰凤凰虚影缓缓收敛,重新化作那位身着火红羽衣的明媚少女。朱明赤凤轻盈落地,周身暖意融融,再无一丝寒气束缚。她眼瞳中的火焰温顺而明亮,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明媚笑容,对着林小满和程愈郑重敛衽一礼:“守灶人,星官传人,大恩不言谢!若非二位鼎力相助,借立夏三物本源引动我神力,又以星火为引,助我净化这淤积千年的阴寒瘴疠,不仅朱明墟生机断绝,我亦难逃本源耗尽、被其同化之厄。”
她素手轻扬,掌心托起一团纯净温暖、不断跳跃变幻形态的金色光焰,形如一只振翅欲飞的小小凤凰。“此乃立夏节气精粹所凝,蕴含‘长大’之意,亦是祝融大人赋予我司掌光热、催发万物的权柄本源。请守灶人收下这力量的一缕分身,纳入七星灶中。愿此力助你灶火生生不息,调和阴阳,滋养万物。” 那光焰蕴含着蓬勃的生命力与温暖的光辉,正是立夏节气的核心力量。
林小满肃然,双手虚引。随身佩戴的七星灶手链自动飞起,放大成古朴灶台形态悬浮于身前。灶台上,原本空置的、代表立夏节气的方位,星纹骤然亮起,发出强烈的吸力。朱明赤凤手中的金色凤形光焰受到牵引,发出一声欢快的清鸣,主动投入那处星纹之中!
嗡——!
整个七星灶台发出一阵悠长的嗡鸣,通体流转过一层温润的金光。立夏方位的星纹彻底稳固下来,纹路变得更加繁复玄奥,隐隐有蝼蝈鸣叫、蚯蚓蠕动、王瓜藤蔓生长的虚影在其中流转不息,一股温暖而充满生发之力的气息弥漫开来。灶台深处积蓄的星月精华仿佛受到滋养,变得更加活跃澎湃。
“成了!”程愈看着七星灶的变化,眼中星辉闪动,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指间一首捻动推算的星纹龟甲也安静下来,卦象显示“离火归位,阴阳复衡”。
赤凤看着恢复生机、绿意盎然的村庄,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她走到村口那株巨大的古槐下,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在树干上。指尖金光一闪而逝。槐树无风自动,枝叶哗啦啦作响,仿佛在欢欣回应。
“立夏有三候,”赤凤声音清亮,如同山涧清泉,向聚集过来的、面带敬畏与感激的村民解释,“蝼蝈鸣,阳气初动,唤醒蛰虫;蚯蚓出,阴气退散,地气畅通;王瓜生,藤蔓攀援,万物至此皆奋力‘长大’。”她目光扫过欣欣向荣的田野,“此乃天道循环。然阴阳相生相克,过盛则反。此地寒瘴淤积,阴气盘踞地脉,如同堵塞的河道,阻断了立夏阳气的生发之路,使得‘长大’之力迟滞不前。”
她顿了顿,手中团扇轻摇,带起一阵温暖舒适的微风,目光落在村中一位须发皆白、手持一杆古朴大秤的老者身上——那是村长。“昔日寒瘴淤塞,阴阳失衡,如秤杆倾斜,生机被阴寒死死压住,万物不得生长。如今寒根拔除,阴阳重归平衡,”她指向村长手中的秤,“便如这立夏‘秤人’之俗。”
村长闻言,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颤巍巍地走上前,依照古老习俗,将秤砣悬好。几位村中壮年笑着上前,扶住秤杆。赤凤示意村长亲自掌秤。
“来来来,立夏秤人,秤个平安顺遂!”村长脸上皱纹舒展,高声唱喏。一位胖乎乎的孩童被抱上秤钩,秤杆高高。
“哈哈哈,秤头高高翘,福气往上冒!小娃儿,夏安福到喽!”村长朗声笑道,喜庆的声音在充满生机的村庄里回荡。村民们脸上阴霾尽散,洋溢着笑容,纷纷上前体验这古老的仪式,欢声笑语驱散了最后一丝残留的寒意。
赤凤看着这充满烟火气的祥和景象,对林小满和程愈温言道:“秤人,秤的不仅是体重,更是借秤杆平衡,祈愿自身在这万物勃发的季节里,如同这新生的草木一般,平安康健,顺遂‘长大’。天道有衡,阴阳相济。过寒则滞,过热则焚。唯平衡二字,方是万物生长、岁月绵长的根基。人心所求,亦当如此,过犹不及。”她的话语如同温暖的溪流,带着古老节气的智慧,流入每个人的心田。
林小满抚摸着七星灶上那枚温润稳固、流转着生发之力的立夏星纹,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长大”真意与阴阳平衡的至理,心中一片澄澈通明。灶中星火跳跃,映亮了她清澈的眼眸。程愈站在她身侧,望着村民脸上质朴的笑容和赤凤周身温暖的光晕,手中二十八宿珠串轻轻捻动,嘴角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意。雪团跃上他的肩头,金瞳好奇地看着那杆传递着祝福的大秤。
朱明墟的立夏,阳光正好,万物并秀。古槐新绿如盖,巨大的树冠在阳光下投下清凉的阴影。风过林梢,带来草木奋力生长的气息,也带来了远处田间新插秧苗的清新水汽。那曾经深入骨髓的阴冷,己被彻底涤荡,只余下暖风习习,宣告着夏季真正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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