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在烈日下蒸腾着蜃气,林小满用青玉勺轻点竹筒,几滴晨露坠入冰裂纹瓷碗。雪团突然跃上程愈肩头,金瞳倒映着西南方翻涌的赤色星云。
"柳宿与星宿正在共鸣。"程愈腕间二十八宿珠串泛起红光,龟甲在掌心转出离卦,"午火躁动,该往天衢驿了。"
翻过赤炎峡最后一道山梁,热浪里忽现千顷碧荷。七星灶在五行袋中震颤,灶台上未点亮的午马纹正吞吐着南明离火的辉光。林小满摘下离曜灯,灯火穿透荷塘水雾,照见浮萍间闪烁的星砂轨迹。
"快看!"雪团叼住程愈的衣角。荷塘深处,白玉驿桥断裂处蜷着团燃烧的星辉。法眼视界里,那分明是匹尾鬃燃火的天马,额间房宿纹黯淡如将熄的炭。
天马抬起前蹄时,火星溅在荷叶上烧出焦痕:"凡人怎会到此?"它的声音带着金石相击的铮鸣,程愈腕间珠串突然飞出七枚木珠,在空中排成井宿星图罩住失控的火焰。
"我们是来帮您的。"林小满摊开掌心,星髓琉璃盏承接住飘落的星砂,"您的尾火伤及地脉,这片荷塘的根茎都在哀鸣。"
天马昂首长嘶,星河幻象在众人眼前铺展。画面里两匹天马并辔奔腾,却在跨越银河时被突如其来的陨星击散。雪团突然跃入幻境,法眼捕捉到星砂残留的怨念:"它觉得是自己没能守护伴侣!"
"需要柳宿的柔风疏导火毒。"程愈将星梭刺入水面,星阵展开时二十八宿珠串悬空旋转,"小满,用未时收集的银河露调和冰魄莲!"
林小满召出七星灶,青玉药杵将冰魄莲捣成碧色汁液。当星纹琴拨划过焦尾琴徽,音波凝成冰刃切开沸腾的药汤。雪团跃上灶台,从五行袋中衔出盛着柳宿星辉的松烟墨锭。
"尝尝这个。"少女捧出翡翠色的冰荷冻,星纹玉碗盛着从井宿方位取来的寒泉。天马饮下瞬间,尾鬃火焰化作流萤消散,荷塘里浮起万千熄灭的星火。
"原来炽烈不是永恒。"天马额间星纹重绽光华,断角处生出水晶般的枝桠,"就像你们用寒泉降服燥火,我也该让执念随银河流转。"
赤霄鞭在程愈掌心化作流火没入星茧,小满忽然对着荷塘西侧轻嗅:"是未消散的星轨在唱歌呢。"小满俯身查看重绽新芽的莲藕,青玉勺触碰叶脉时听见细碎絮语:"午马大人每次踏过星河,都会在西南角多停留三息。"
"你看井宿星辉的落点。"程愈引动戊土印,焦黑的土地里浮起星砂绘制的阵图,"天马每次折返时蹄印都比去时深三分,像不像《星官要术》里讲的日晷投影的变化?"他指尖划过空中残存的星痕,二十八宿珠串映出仲夏时节太阳在柳、星、张三宿间的运行轨迹。
天马踏着虹桥回首,尾鬃洒落的星火化作夜合花绽放在水面:"三万六千次巡天,我今日才看懂房宿星官刻在银河渡口的偈语。"它额间水晶角忽然迸发七色光晕,断裂的驿桥竟被星砂重新黏合,"当年若肯在伴侣坠落时顺势沉入井宿寒泉,而不是强行逆冲火星轨迹......"
林小满将新拓的午马纹覆在七星灶上,青蕈簪引来的晨露正中和着纹路里躁动的离火:"就像冰魄莲需在午时采摘,却要借子夜寒泉镇住药性。方才熬翡翠冻时,柳宿星辉总在鼎沸时渗入一丝凉意。"
"这便是午中藏阴的玄机。"程愈轻抚赤霄鞭上的北斗纹路,鞭梢垂落的铜铃惊起流萤,"农人最知仲夏奥妙——正午刈麦要趁露水将消未消时,蝉鸣最盛处必有新蝉蛰伏待破土。"
雪团跃上重生的驿桥,金瞳倒映着银河里明灭的星子:"你们看!天马大人的伴侣星痕不是消失了,而是化作了翼宿附近的星尘带。"果然有银蓝光点沿着修复的星轨缓缓流转,宛若织女掷向牵牛的梭子。
天马最后一声嘶鸣震落满塘星火,燃烧的尾鬃尽数化作清凉雨露。林小满嗅着空气里淡去的焦灼气息,忽然明了阿婆曾说"灶火最旺时要记得添冷泉"。正如离曜灯照亮七星灶那瞬,她瞥见午马纹深处那缕若隐若现的癸水暗痕——炽烈处孕育新生,巅峰时暗藏回转,这大概就是程愈星晷上永远指向南方的秘密。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0chi0-60.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