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竹海时,七星灶在露水中泛着青芒。乾坤双卦纹路如阴阳鱼游弋,震卦凹槽却空悬如弦月。林小满拾起一片蜷曲的竹叶,叶脉间竟凝着冰晶:"昨夜星阵又失衡了?"
"震卦主生发,最忌滞涩。"程愈的蓍草在的泥土上画出断裂的震爻,眉间疤痕泛着青电,"该去雷鸣谷找那支失传的《醒竹曲》。"他话音刚落,雪团忽然跃上青石,千机铃震碎岩缝冰凌,露出底下闪烁的雷纹竹根。
穿过九重翡翠般的竹浪,三人来到被雷火灼黑的石壁前。有位白衣乐师正在焦土上抚弄七弦琴,琴身雕满竹节纹,弦丝却是碧绿的竹纤维。他每拨动一次,崖顶便有新竹破岩而生,可转眼又枯黄委地。
"二十年..."乐师指尖渗出血珠,"始终奏不活整片竹海。"他身后九百九十九根焦竹桩上,全刻着残缺的震卦纹。林小满的五行袋突然鼓胀,雪团尾巴卷出青玉药杵,只见药杵表面浮现闪电状裂纹——那些焦竹正在吞噬震卦之力。
程愈的沧溟镜照出琴身暗纹:"前辈把《醒竹谱》刻进琴板了?"镜中映出乐师年轻时挥斧斩断歪斜竹枝的画面,每根被伐的竹子心髓都凝着泪滴状的星砂。
七星灶感应到震卦气息自动展开,林小满取来雷击竹的嫩芯:"您求的不是竹海重生,而是绝对笔首的完美。"阴阳火腾起的刹那,焦竹桩上突然迸发新芽,那些弯曲的、分叉的、疤痕累累的竹枝在火光中舒展身姿。
乐师的幻境在笋香中展开。众人看见他砍倒第一根自然弯曲的湘妃竹,看见他用药水强行矫正竹苗生长,看见笔首如剑的竹林在暴雨中成片折断。幻境最后定格在惊蛰夜——他抱着断裂的琴弦跪在焦土上,雷电劈开的岩缝里,一株歪脖竹正绽放翡翠般的竹花。
"震卦贵在破茧新生,不在刻板雷同。"程愈的离火锤引动雷纹,星茧裹住从琴身剥离的星砂,"您听——"九百九十九根焦竹突然共鸣,那些曾被斩断的竹节竟发出天籁般的清音。
林小满将烹好的笋衣羹注入竹筒,羹汤表面浮着星砂凝成的震卦:"您看这新笋——"她指向岩缝里自然蜷曲的嫩芽,"天地生发之美,正在万千姿态。"
乐师饮下第一口羹,琴弦突然软化如藤。他颤抖着抚摸一株自然分叉的雷竹,竹身疤痕里正渗出琥珀色的竹泪:"原来春雷不是要万物臣服..."话音未落,那些曾被嫌弃的歪竹突然疯长,在焦土上织出翡翠穹顶。
程愈道:“的确,震卦,仿若惊雷,显示自然中力量爆发之震撼,做人应懂得在时机来临时果敢行动,亦要敬畏突发变化。”
暮色浸染竹海时,九百九十九根焦竹己化作碧玉箫林。林小满接过乐师赠予的雷纹竹箫,吹响的刹那,七星灶震卦纹路绽放如春雷。程愈望着随箫声舞动的星砂,星晷上的震爻终于连贯如生。
雪团叼着半片笋衣跃上竹梢,金瞳映出远方翻卷的云浪。夜风掠过新生的翡翠竹林,那些曾被斩断的竹桩上,歪斜的新枝正托起闪烁的星露。
七星灶在月光下轻旋,乾坤震三卦如天地人相和。林小满将剩余的笋羹分给循音而来的山民,看见每个竹筒底都生出一枚独特的震卦。乐师坐在盘根错节的竹根王座上,断裂的琴弦己化作缠绕星辉的春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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