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雾漫过林小满发间的玉玲珑耳坠时,坠子突然泛起蚌珠般的冷光。昨夜收拢的星月精华正顺着牡丹纹路游走,在晨雾里勾出半幅破碎的潮汐图。程愈腕间的星纹珠浸着咸涩水汽,二十八枚木珠竟浮出细密鳞纹。
"箕水豹的尾巴扫到月亮了。"程愈将星茧残片抛向浪尖,靛蓝色蚕茧吸饱水雾后膨胀成透明水母状,拖着星辉沉向东南。雪团对着海平面低吼,虎斑纹里游出七尾星光小鱼的幻象,齐齐指向雾中若隐若现的岛礁。
七星灶在船头微微发烫,林小满嗅到灶灰里混着的鲛绡气息。当她舀起一捧海水时,浪花里忽然浮起无数细碎光点——竟是沾着星砂的珍珠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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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溟波屿,礁石上都生着孔雀蓝的苔藓,每逢潮涨便吐出七彩泡沫。双月悬空的奇景下,林小满看见两个戴鲛珠额饰的少年正在撬石缝里的将军帽贝。较年长的那个腕间缠着海藻绳,绳结里串着十八颗刻满星纹的砗磲。
"潮汐镜又碎了。"弟弟突然把贝壳摔在礁石上,破碎的贝肉里渗出靛青色血珠。哥哥慌忙用海藻绳缠住他手腕,那些砗磲珠撞在一起,竟发出编钟般的悲鸣。
程愈的星纹珠突然飞射而出,二十八枚珠子在海风中排列成困龙阵。雪团炸着毛跃到阵眼,金瞳照出少年们身后重叠的虚影——两条残缺的龙鱼正互相撕咬对方的尾巴。
“姑娘,请帮帮我们……”少年们气息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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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满掐诀展开七星灶时,潮水自动退开三丈。
“我需要做化怨的醒酒汤。”小满看向程愈。
她触摸砗磲珠上冰凉的星纹,忽然听见远古祭祀的歌谣。程愈将星茧泡在海水里,蚕茧吐出的丝线竟织成半面青铜镜:"他们要补的不是潮汐镜,是双生魂的裂痕。"
子夜时分,双月重合的刹那,林小满终于明白砗磲珠的秘密。哥哥剖开第十八个将军帽贝,取出的贝肉都带着龙形淤血;弟弟将砗磲珠按在淤血处,珠内便多一缕游动的星纹。
"每颗珠子里都锁着海祭童男的魂魄。"程愈用龟甲接住滴落的靛青色血珠,甲纹突然浮现出被铁链贯穿的鲛人图腾,"你们把双生子的命格拆开缝进砗磲,这样潮汐镜就永远不会完整?"
海浪突然暴烈地拍打七星灶,雪团叼来的珊瑚枝里封存着半片龙鳞。林小满将鳞片按在灶心,看见百年前的双生子被活剖取肝镇镜的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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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醒酒汤的紫菜突然缠住林小满手腕,每片菜叶都浮现出扭曲的星图。程愈割破指尖将星砂混入浪花,暴动的海水瞬间凝成环形水幕。雪团跃进水幕中心,虎斑纹里游出的星光小鱼开始啃食水幕中的怨气。
"要用他们的血浇灌同源贝。"林小满突然将砗磲珠抛进七星灶,珠内星纹遇火化作十八条小龙,"但必须同时取两人心尖血..."她话音未落,兄弟俩突然将骨刀刺向对方心口。
程愈的星纹珠串应声而断,二十八枚珠子化作星链捆住双生子。雪团趁机叼走骨刀,金瞳在潮汐镜残片上照出真相——镜中封印的竟是他们母亲为保幼子活祭长子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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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海雾时,七星灶里腾起的蒸汽呈现出完整的潮汐镜。林小满将兄弟俩的血滴在镜面,裂纹中游出十八条星光小龙。雪团对着东方发出绵长的虎啸,海平面下突然浮起无数发光水母,每只水母都裹着一缕童男魂魄。
"潮汐镜本就是双月投影,何须人祭?"程愈用修复好的星纹珠串接住坠落的水母群,砗磲珠内的星纹自动归位。兄弟俩腕间的海藻绳突然开花,并蒂海葵中升起母亲消散前的最后微笑。
七星灶收回掌心的刹那,林小满接住一片硨磲化作的潮音螺。程愈的龟甲显出新卦象:"朔夜吹响此螺,可唤潮汐为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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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别时溟波屿下起太阳雨,细密的雨丝在日光照耀下闪烁着细碎的光,为这分别添了几分朦胧惆怅。兄弟俩摘下鲛珠额饰对小满说:“这是赠与姑娘的,但还需浸染过浪心的气息,虚劳烦您这虎斑猫了。”他们郑重地将鲛珠额饰抛入海中,那鲛珠在海水中划出两道优美的弧线,转瞬便没入了深邃的海底。
雪团本安静地蹲在一旁,此时飞一般起身追着那道银光,敏捷地跃入浪花之中,不多时,叼回一枚刻着室宿星纹的珍珠,乖巧地放在小满手中。
卯时的微光才刚刚爬上程愈的袖角,袖间藏着的那把蓍草,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唤醒,悄然颤动。
林小满身侧的雪团,猛地立起双耳,碧瞳中映出蓍草尖端逸散出的幽紫色卦气。程愈眉头微微皱起,抬眸看向林小满,沉声道:“小满,卦象显示我们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可不是这的海边了,而是赤璋漠,一片广袤的沙漠。”
林小满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嘴角微微上扬,满不在乎地说道:“沙漠又如何,我才不怕!”她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无畏,仿佛任何艰难险阻都无法阻挡她前行的脚步。
潮音螺在林小满腰间轻轻震颤,螺口不断渗出沾着星砂的泡沫。当海天相接处浮现出沙漠幻影时,她忽然明白那些珍珠粉里裹着的,原是瀚海深处最寂寞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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