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青石阶时,雪团突然跃上渡船桅杆。程愈指间星茧泛着幽蓝,二十八宿珠串正绕着井宿方位微微发烫。"这次星纹缺损在南方朱雀,"他蘸着江水在甲板画出星图,"你看井宿西星,像不像辘轳汲水的深井?"
林小满怀里的七星灶突然溢出桂花香。她低头见灶面浮出月轮纹,忽然想起昨夜晾在船头的莲藕——断口处竟有北斗状的孔洞,星砂在孔隙间流转如萤。
银铃声起于水雾深处。
渡船靠岸时,望见半山腰悬着盏雕花灯笼。灯笼纸泛着陈年月色,隐约可见半截"安"字,另一侧被火烧出焦痕。提灯人是个独臂老者,残袖在夜风里空荡荡地飘,像截枯死的藤蔓。
"月栖客栈到了。"老者嗓音沙哑如裂帛。灯笼映出他左颊疤痕,那伤口形状恰似朱雀展翅。
“雪团,上去探探虚实。”程愈以心念传密于他的虎斑猫伙伴。
雪团收到程愈心念,忽然跃上老者肩头,金瞳照亮灯笼内侧——密密麻麻刻着数百个"归"字,最新那道墨痕还凝着星砂。
“星砂遇执念者会显形,这灯笼怕是被泪水浸过千百回。”程愈小声提醒小满时,她正出神盯着灶台。
“执念……”小满若有所思:“你说执念……那这次用莲藕羹化念正好。”
星图中井宿位置不断渗出层层黑雾,幻化成少年将军的模样,他铠甲上沾着某种熟悉的焦土——与灯笼烧痕同源。
老者颤巍巍端来陈年酒坛。封泥碎裂的瞬间,七星灶突然暴涨光华,林小满看见幻象:二十年前的乞巧夜,少年把铜铃铛系在客栈檐角。"等北疆战事平息,我就回来重写灯笼名号..."他笑着将刻刀递给父亲,刀锋在"平安客栈"的牌匾上溅起木屑。
灶灰凝成的新星图里,雪团正叼着半枚生锈的铃铛狂奔。程愈将星纹龟甲浸入酒坛,惊见龟甲浮现北疆地形图——当年埋骨之地竟与井宿星位重合。林小满指尖星砂落入莲藕孔洞,忽听得幻境中传来嘶吼:"三百将士困在龟裂之地,求雨祭坛还差最后三斗星砂!"
"原来井宿异动是因这个,"程愈猛地展开《星官要术》,"朱雀七井本是调雨之枢,当年北疆大旱..."他话音戛然而止,老者腰间突然掉落半块玉佩,断面星纹与林小满的莲藕完美契合。
当七星灶升起第七缕炊烟时,莲藕羹里的星砂化作漫天甘霖。幻境中的少年将军终于完成求雨祭坛,三百道星魂顺着井宿光柱回归天河。老者怔怔望着重现的幻象:儿子在雨幕中对他深揖到地,身后是重获生机的麦田。
檐角新挂的双鲤灯笼忽然亮起,完整映出"平安归来"西个字。林小满看见最后一点星砂渗入灯笼纸,化作朱色锦鲤游向南方星空。程愈的珠串发出清鸣,井宿星纹在七星灶上缓缓成形,状如满载月光的银瓶。
雪团突然挠了挠老者空袖,一截翠竹臂骨正在星光中生长。山道上传来此起彼伏的铜铃声,像是无数游子正踏月归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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