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赤帝子斩白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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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赤帝子斩白帝

 

下方那毁灭性的疯狂扭动和嘶嚎声,渐渐衰弱下去。

那庞大的白色身影,在最后一次用尽全力的、将一块房屋大小的巨石撞得粉碎后,终于停止了翻滚。

它巨大的头颅无力地垂落在泥泞和废墟中,幽绿的巨瞳彻底失去了光彩,只剩下空洞的死寂。

浓稠的紫色毒血如同小溪般从它脖颈下方那道巨大的、

几乎将它斩断的恐怖伤口中汩汩涌出,浸染了大片的山坡,发出令人作呕的“滋滋”声和浓烈的紫黑色烟雾。

庞大的蛇躯偶尔还会神经质地抽搐一下,但生命的气息,己然断绝。

雨,依旧滂沱。雷声,渐渐远去。

天地间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冲刷着这片刚刚经历神魔之战的恐怖战场。

岩洞里,死一样的寂静被粗重而压抑的喘息打破。

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和目睹神迹(或者说魔迹)的极致恐惧交织在一起,让所有人都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他们呆呆地望着洞外那死去的庞然大物,望着泥泞中生死不知的刘季,望着那柄沾满紫色毒血的赤霄剑。

“季…季哥儿…”

樊哙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他小心翼翼地将刘季从冰冷的岩石上扶抱起来,探了探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有气!

他狂喜地低吼一声:

“还活着!季哥儿还活着!”

这一声吼,像是解开了定身的符咒。

那个肩膀中箭的王二狗,第一个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脸上混杂着雨水、血水、泥污和未干的泪痕,眼神却不再是绝望,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迷茫和敬畏。

他踉跄着,不顾伤口的剧痛,一步步走向岩洞边缘,走向那柄掉落在泥泞中的赤霄剑。

他死死盯着那柄剑,又抬头望向山坡下那死去的、如同白色山峦般的恐怖巨蛇。

“白…白帝…”

王二狗的声音嘶哑而飘忽,带着一种梦呓般的虔诚,

“那是白帝的使者啊…传说…

芒砀山…是白帝的道场…”

他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幸存者心中激起滔天巨浪!

白帝!西方之神!主宰杀伐!

那恐怖的白色巨蛇,岂不就是白帝的化身?!

王二狗猛地转过身,噗通一声跪倒在泥泞中,朝着被樊哙扶着、昏迷不醒的刘季,重重地磕下头去!

额头撞击在冰冷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赤帝!赤帝子斩白帝啊!”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嘶哑而狂热的呐喊,声音在雨夜中回荡,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敬畏和激动,

“赤霄!赤帝之剑!

刘亭长!您是赤帝之子!

天命所归啊!”

“赤帝子?”

“斩白帝?”

“天命所归?!”

这些话语如同惊雷,在每一个惊魂未定的幸存者脑中炸开!

他们看着那柄斩杀白蛇的赤色古剑,看着昏迷中依旧带着一股不屈狠厉之气的刘季。

再联想到刚才那撕裂黑暗、焚尽雨幕的惊天一剑……

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加原始、更加狂热的信仰所取代!

赤帝!南方之神!

炎汉之祖!

赤帝子斩杀白帝使者!这是何等惊天动地的神迹!

这是何等昭然若揭的天命!

“扑通!”“扑通!”“扑通!”

一个接一个!幸存的劳役们,无论老弱,全都挣扎着爬起,

不顾地上的泥泞和碎石,朝着昏迷的刘季,朝着那柄赤霄剑的方向,重重地跪伏下去!

他们脸上涕泪横流,混杂着雨水,眼神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狂热和敬畏!

“赤帝子!”

“天命所归!”

“拜见赤帝子!”

呼喊声起初杂乱,但迅速汇聚成一股狂热的洪流,在暴雨滂沱的芒砀山深处轰然回荡!

他们用最卑微、最虔诚的姿态,向那个斩杀了神魔、

为他们劈开生路的人顶礼膜拜!

这一刻,刘季在他们心中,己不再是那个泗水亭长,不再是那个走投无路的反贼头领!

他是天命!

是神祇在人间的化身!

是带领他们挣脱暴秦、走向生路的唯一希望!

樊哙抱着昏迷的刘季,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狂热呼喊的众人,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汉。

此刻也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激流在胸中奔涌!

他低头看着怀中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却依旧眉头紧锁、带着一股不屈之气的刘季,

又看了看地上那柄在雨水中冲刷、紫色毒血渐渐褪去、

重新显露出古朴暗红剑身的赤霄……

“赤帝子…”

樊哙喃喃自语,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忠诚和炽热光芒,

“俺樊哙这条命!

这辈子!跟定你了!”

他猛地抬头,对着跪伏的众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都听见了吗?

季哥儿是赤帝子!是老天爷派来救咱们的!从今往后!

他刘季!就是咱们的天!

咱们的地!

咱们的主心骨!都给我记住了!”

“赤帝子!”

“赤帝子!”

“赤帝子!”

狂热的呼喊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冲破雨幕,在黑暗的芒砀群山间激荡!

在这片刚刚经历了神魔陨落、鲜血浸染的土地上。

一个以天命为名的信念,一个以反抗为魂的团体,在暴雨和狂热中,如同磐石般牢牢凝聚!

赤帝子刘季之名,如同这芒砀山的惊雷,注定要撕裂这暴秦统治下的沉沉黑夜!

冰冷的雨水不断冲刷着刘季的脸颊,他紧闭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似乎在无边的黑暗和剧痛中,听到了那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沛县,县衙深处。

烛火摇曳,映照着县令那张保养得宜、此刻却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

他手中捏着一卷沾着油污的竹简,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是泗水亭的劳役名册副本。

“跑了…都跑了…

还杀了官差…反了…刘季…他真敢反了!”

县令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被蝼蚁噬咬的刺痛和难以置信的暴怒。他猛地将竹简狠狠掼在地上!

“废物!都是废物!

县尉是废物!里长是废物!”

“大人息怒!”

一个声音适时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雍齿从屏风后的阴影里踱步而出。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色吏服,腰间佩剑,脸上挂着惯有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弯腰,姿态优雅地捡起地上的竹简,轻轻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刘季这个泼皮,向来桀骜不驯,目无王法,泗水亭谁人不知?

下官早就看出此獠脑后生有反骨,绝非安分之辈。”

雍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县令耳中,

“押送劳役,本就是九死一生的差事,

他刘季光棍一条,无牵无挂,被逼到绝路,

做出这等大逆不道、

株连九族的勾当,实属必然。”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县令,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算计和一丝毒蛇般的怨毒:

“大人,此獠不除,沛县难安!

他既敢杀官造反,必是亡命之徒,啸聚山林为寇!

芒砀山离我沛县不过百里,山深林密,正是藏污纳垢之地!

若不趁其立足未稳,羽翼未丰,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剿灭,

待其坐大,勾结西方流寇,祸乱地方,甚至威胁县城…大人。

那时,您如何向郡守、向朝廷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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