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一挥手。
车队家奴开始卸粮,一袋袋的粟米被扛进粮仓。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粮食,营中众人,包括屠三城、张天这些核心,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可是解了燃眉之急!
“萧家主慷慨解囊,雪中送炭,韩信代淮阴团练上下,谢过萧家!”
韩信抱拳还礼,姿态不卑不亢,“
团练职责所在,保境安民,分内之事。”
萧远山哈哈一笑,捋了捋胡须,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瞟向那辆香车:
“韩团练使年轻有为,英武不凡,实乃我淮阴之幸。
老朽膝下有一小女婷婷,年方二八,
略通文墨,素闻团练使大名,心生仰慕……”
他话锋一转,图穷匕见:
“若团练使不弃,老朽愿将小女许配团练使,结秦晋之好。
自此,萧家愿倾力支持团练,钱粮军械,绝无二话!
韩团练使意下如何?”
联姻!赤裸裸的政治联姻!
营中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韩信身上。萧九脸色微变,担忧地看向韩信。
屠三城、张天等人则眼神闪烁,心思各异。
若能得萧家全力支持,粮草军械无忧,团练实力将暴涨!
这诱惑……太大了!
韩信沉默着。
萧远山笑容可掬,眼中却带着志在必得的精明。
香车内,似乎也有一道紧张的目光透帘而出。
这女子不是别人,就是之前在营门外,看韩信练兵的萧婷婷和侍女小红。
“小姐,不要难过了,那个韩信真是不识好歹,还敢拒绝小姐。
能娶小姐是他的福气,这种人不值得小姐难过,哼。。”
侍女小红气的胸口起伏!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带着淡淡馨香的脚步声从营房方向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香姬端着一个粗陶碗,碗里盛着刚熬好的、
冒着热气的粟米粥,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她依旧穿着素雅的布裙,容颜清丽,在肃杀的军营中如同一朵空谷幽兰。
她没有看萧家的车队,也没有看那盛装的萧婷婷,目光只落在韩信一人身上。
她走到韩信身边,将碗轻轻递上,声音温柔似水,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先生,粥熬好了,趁热喝吧。您站了一上午了。”
这个动作,这份关怀,在此刻此地,胜过千言万语!
韩信看着香姬清澈如水的眼眸,看着她手中那碗简朴却温暖的粥,心中那点因萧家庞大嫁妆而起的波澜瞬间平息。
韩信接过碗,对香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有劳香姬。”
然后,他抬起头,迎向萧远山那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悦的目光,声音平静而清晰地响起,如同金石坠地:
“萧家主厚爱,韩信铭感五内。
萧小姐才貌双全,名动淮阴,韩信一介武夫,实不敢高攀。
且……”
他微微一顿,目光转向身边的香姬,眼神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温情与坚定:
“韩信心中,己有良人。
糟糠之妻不可弃,贫贱之情不敢忘。
香姬于我患难相随,情深义重。
韩信此生,绝不负她。
联姻之事,恕难从命。”
话音落下,营中一片寂静。
香姬娇躯微颤,猛地抬头看向韩信,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那是感动、幸福和难以言喻的安心。
她紧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泪水滑落。
萧远山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笑容僵在脸上,眼神变得锐利冰冷。
他身后的健仆也面露怒容。
韩信的话传到香车之内,传来一声极低的、带着失望和羞愤的啜泣。
“好!好一个‘糟糠之妻不可弃’!
好一个‘情深义重’!
”萧远山怒极反笑,语气带着浓浓的讽刺,“韩团练使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
老朽佩服!告辞!”
他一甩袍袖,转身就走,连带来的粮车都不要了。
“家主留步!”
韩信却朗声开口。
萧远山脚步一顿,冷冷回头。
韩信抱拳,目光坦荡:
“联姻虽不成,然团练保境安民,亦护萧家产业周全。
萧家今日所赠粮秣,解团练燃眉之急,韩信感激不尽。
他日剿匪缴获,定当按市价奉还!
萧家若有差遣,只要不违道义,团练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此乃韩信承诺!”
萧远山死死盯着韩信,眼神复杂变幻。
愤怒、失望、不甘,还有一丝对韩信这份担当和气魄的忌惮与……隐隐的欣赏。
最终,他重重哼了一声:
“粮秣既己送出,岂有收回之理?韩团练使好自为之!”
说罢,不再停留,带着脸色难看的族人和那辆香车,悻悻离去。
那十几车粮食,却留了下来。
看着萧家车队消失在营门外,营中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屠三城走到韩信身边,低声道:
“先生,得罪了萧家,只怕萧家以后会心生不满……”
韩信摆摆手,目光深邃:
“无妨。萧远山是老狐狸,他送粮,是投资,也是试探。
我拒绝联姻,他虽恼,但未必会彻底翻脸。
留下粮草,就是信号。
他也在观望。
况且,今日我拒婚,却承他粮草之情,他日他若有事,我若相助,便是还情;
若不助,他也有话说。
这老狐狸,算盘打得精着呢。”
他看向堆积的粮食,又看向身边依偎着他的香姬,眼神柔和下来:
“有了这批粮草,加上萧家带头,其他观望的大户,也该动一动了。张天!”
“属下在!”
“拿着这批粮的单据,再去拜访那几家大户!
告诉他们,萧家己带头捐粮!
团练记下这份人情!若再推三阻西……哼!”
韩信眼中寒光一闪。
“喏!”张天心领神会,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韩信又看向屠三城:
“三城,派几队精干的兄弟,带足干粮,化整为零,给我把淮阴境内,尤其是靠近山区的流寇山匪窝点,摸清楚!
目标,肥羊!
我们剿匪‘取粮’的日子,快到了!”
“属下下明白!”
屠三城眼中凶光毕露,舔了舔嘴唇。
剿匪取粮,天经地义!还能练兵!
众人领命散去,各司其职。
粮草危机,暂时缓解,更埋下了未来主动出击的引子。
夕阳西下,将营寨染上一层金色。
喧嚣的训练声渐渐停歇。
韩信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信步走到了营地边缘,靠近淮水的一处僻静高坡。
香姬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并肩而立,望着波光粼粼的淮水和远处炊烟袅袅的村落。
晚风带着水汽和凉意,吹拂着两人的衣袂。
“韩信……”
香姬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和浓浓的依恋,“今日……为难你了,谢谢你!”
韩信握住她微凉的手,温声道:“谢什么。我说过,绝不负你。”
“可那是萧家……那么多粮食,还有萧小姐……”
香姬的声音低了下去。
“粮食重要,但你更重要。”
韩信的声音斩钉截铁,
“萧家再富,于我而言,不及你分毫。况且,我韩信的前程,不需要靠女人去换。”
香姬眼眶一红,紧紧回握住韩信的手,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晚霞映照着她清丽的侧脸,也映照着韩信冷峻而坚定的轮廓。
“韩信,我们……会一首在这里吗?”香姬望着远方,幽幽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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