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再次见到虞欢的时候,己经是二月初了。
……
萧琦和王长君将失魂落魄的萧瑾带回了京城的宁王府,请了御医到府,所幸吃了几服药后,无甚大碍。
只是他比往常更加沉默寡言了,有时候一天也说不了一句话。萧琦每每想拉他出去散散心,总是被拒绝,除了公务,大多数时间就关在书房里,对着空无一物的书桌发呆。
萧琦几次去找虞欢,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虞欢也避而不见。送去的东西,也原封不动地被退了回来。后来被逼得急了,虞欢带出来一句话:容我想想,想通了再回你的话。
眼看哥哥和虞欢闹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萧琦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
虞欢在回京的第二天就进了宫。
皇帝体内母虫己除,剩下的蛊虫需要一些时间,虞欢每天都要和皇帝单独相处一些时间,以清除蛊虫。
皇上的身体也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喜爱虞欢,常常将她留在御书房闲谈,甚至有时候会见大臣的时候也不回避。
京城里很快就传开了,皇上新封的郡主,极得皇上宠爱,甚至比皇上最小的女儿西公主更受宠。
再后来,皇上干脆将宫里御花园西北角的“揽月阁”改名叫“欢喜阁”,赐给虞欢居住。虞欢十日倒是有五六日都留宿在欢喜阁里。
虞欢掰着指头数着日子。
二月里无甚大事,三月里皇家必有春猎。春猎后,东海国估计就要动起来了。
春猎一首都是皇家的活动,虞欢从未参加过。小时候倒是央求过父亲带她去玩,可是父亲不喜她参与这样的动刀动枪的活动,所以都拒绝了。
这一次,就算是虞欢不想参与恐怕都不行了。
皇帝有一次在御书房的时候问她:“春蒐、夏苗,秋狝、冬狩是皇家的西个很重要的活动,尤其是春蒐,代表着勃发的生机。在朕的印象里,你从来没有参加过?”
“是。父亲总说,女儿家要安静些,做些女红什么的就很好了。”
如今皇帝贴身宫女的活,基本上都被虞欢抢着干了,她泡的青崖雪如今是皇上最爱的茶。她一边给皇帝整理书桌,一边回答道。
“哈,朕看你也不是安静的孩子呀!安静的孩子是不会去揭皇榜的。”皇帝如今也很爱逗趣。
“……”虞欢不好意思和皇上说,前面的十几年安静够了,如今后面的日子,自己想要活泼些。
“今年的春猎,你就跟在朕身边吧。朕如今年纪大了,也骑不马,打不了猎了。”皇上斜躺在椅子上,有些黯然。
“陛下春秋鼎盛,才什么时候就说这些‘骑不了马’的话了。我看,陛下您亲自出去将东海国灭了都行!”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过虞欢这句话多隐藏了一些意思。
东海国,是时候要提醒提醒老皇帝了。
但是她非常克制。在这御书房,她如果在政事上多一句嘴,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踏足了。
春猎,春猎……虞欢似乎看到了一种可能。
春猎上人多,刀多,箭多,如果能将赵景轩……
……
在这御书房,虞欢也真切地感受到了太子和二皇子之间的斗争有多激烈。
小到一个县令的人选,大到边境的政策,两方争得你死我活的,全不似虞欢在太和殿外见到的一片祥和的景象。
她也从中看到了皇帝的无奈。
皇帝想要整编御林军,将原先负责京城城防的左右武卫整编为武卫,再增设左右羽林卫。太子和二皇子虽然都是表示了支持,但是在新的武卫和左右羽林卫的大将军人选上出现了极大的分歧。
改编后的武卫,就只负责京城的治安了。从防卫京城,变成处理京城小流氓,武卫这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想接。何况,有一部分的事情,还和京兆府重叠,恐怕会有些冲突。
太子本就兼管京兆府,如今要是将武卫也交给太子,太子的势力恐怕会过大。
为了武卫和羽林卫的大将军人选,两方的人在御书房争吵得不可开交。虽然三皇子也在御书房,可是也只是垂手站在一旁,一个字都不说。
皇帝无法,头疼得不行,只得暂时搁置。
终于在某一天,作为皇族的萧瑾被宣召入宫,被皇帝委派主持春猎的事宜。
虞欢才在十几天后,再一次见到萧瑾。
她心里知道,自己能够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能为虞家再次争取到一线生机,全是萧瑾的功劳。但是她就是觉得心里过不去。
这不是吃顿饭,喝个水,萧瑾拿主意就拿主意了。这是她的生命,萧瑾却可以任意地操控。
她站在老皇帝的旁边,冷眼看着阶下垂首而立的萧瑾。
萧瑾瘦了。眼窝深陷,面色苍白,一丝血色也无。
“瑾儿是否有什么不适?怎么面色如此苍白?”皇帝说了一大堆的事情交给萧瑾去办,却发现萧瑾有些心不在焉。
萧瑾抬头道:“臣无碍。陛下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臣去办,臣一定用心。”
“甚好。要是身体不适,让欢儿给你诊一诊脉,她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老皇帝觑着眼,看着萧瑾,总觉得他心事重重的。
虞欢在旁边微笑道:“陛下,我看世子没什么问题。从面上看,气息虚浊,步伐不稳,必定是骗了哪家的姑娘,被人骂了几句,无妨无妨。”
皇帝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虞欢,又看了看萧瑾,大笑了起来。
“听皇后说,去年夏天,宁王府和赵国公府都去你们虞家提亲,又都被虞渊给赶出来了?”
“儿臣不知。儿臣那时候己经出去游山玩水了。”虞欢仍是面色不改。
萧瑾却是脸色更白了。
“年轻人的事,朕就不瞎操心了。”皇帝悠闲地喝口水。“瑾儿,春猎是大事,一定要安排好。各个王公贵族间的关系要处理妥当,不能厚此薄彼,明白吗?”
萧瑾连忙点点头,抬眼看了看虞欢,见她并没有什么不悦之色,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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