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卫司都统，沈苍。
江小七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面上却愈发恭谨。
眼前这位年轻的都统，一身银甲更衬得他身姿挺拔，面容虽俊，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戾气与审视目光，却让人无端感到一阵寒意。
这绝非善茬，江小七瞬间便有了判断。此人的气息远在他之上，恐怕早己是炼脏境后期，甚至……更高。
“卑职江小七，见过沈都统。”江小七再次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十足一个初入宫廷、诚惶诚恐的愣头青。
沈苍并未立刻让他起身，目光如同鹰隼般在他身上逡巡了片刻。
半晌，沈苍才淡淡开口：“抬起头来。”
江小七依言抬头，目光却不敢与他对视，只是微微垂着，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新丁的局促与敬畏。
“江小七，”沈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武魁选拔，炼脏境入选。江宁府人士？”
“回都统，正是。”
“嗯。”沈苍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翊卫司不养闲人，更不养废物。入了这宫墙，就把你外面的那些习气都收敛起来。这里是天子脚下，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卑职谨记都统教诲。”江小七心中暗道，这位沈都统果然如刘百户所言，治下极严。不过，这番敲打倒也算是情理之中。
沈苍踱了两步，停在江小七面前，距离极近，江小七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甲胄传来的淡淡铁锈与硝烟混合的气息，那是久经沙场的证明。
“你分在翊坤宫至太和殿外围巡防，这一片，是宫中要地，更是是非之地。”沈苍的语气不带丝毫感情，“打起十二分精神，出了任何纰漏，本都统第一个拿你是问。”
“卑职明白！定当恪尽职守，不敢有丝毫懈怠！”江小七朗声应道，声音洪亮，透着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憨首”。
沈苍嘴角似乎微微撇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屑。
“记住，皇宫大内，处处危机，有些地方，就算是本都统，也不敢擅闯。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不该问的，更不要问。”
江小七心中一凛，阵法节点？这皇宫果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面上却是一副受教的模样，连连点头：“是，是，卑职一定管好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沈苍又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些什么，最终却只是道：“你先下去吧，明日卯时准时到翊卫司点卯。”
“谢都统！”江小七如蒙大赦，躬身行了一礼，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走出翊卫司衙署，江小七才轻轻舒了口气。
这沈苍给他的压力，比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都要大。并非其实力深不可测，而是那种身居高位、掌控生杀的威严。
回到刘百户分给他的临时住处，一间位于翊卫司角落的小木房，江小七坐在硬板床上，开始盘算。
这沈苍，油盐不进的样子，想从他这里打开缺口，怕是不易。
但“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再多，亦能使磨推鬼”，这是江小七一向信奉的道理。只是这“钱”要如何送，才能送到位，送到对方心坎里，却是一门学问。
首接送银子，怕是会适得其反，甚至可能被这沈苍当做典型给办了。
江小七摸了摸怀中那几张早己准备好的大额银票。
他思忖良久，忽然眼睛一亮。
次日点卯之后，江小七特意寻了个机会，在沈苍巡视防区，身边没有太多扈从之时，状似无意地“偶遇”了他。
“卑职江小七，参见沈都统。”江小七恭敬行礼。
沈苍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何事？”
江小七露出一副憨厚又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双手奉上：“都统，昨日听闻都统教诲，卑职茅塞顿开。
卑职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以后还望都统多多提点。这是卑职家乡的特产茶叶，不成敬意，还望都统赏脸。”
沈苍沉默了片刻，伸出手接过了锦盒，打开看看了。
“江宁府的云雾茶？”沈苍掂语气听不出喜怒。
江小七心中一喜，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恭谨的笑容：“都统好眼力！正是家乡的云雾茶，滋味尚可，给都统尝个新鲜。”
这锦盒里装的自然不是什么云雾茶，而是整整齐齐两千两银票。
沈苍把玩着锦盒，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小七：“你有心了。”
这三个字，便代表着“事儿成了”。江小七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大半。
“应该的，应该的。”江小七连连点头，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卑职资质愚钝，以后在当值上若有不明白的地方，还请都统不吝赐教。”
他趁机将姿态放得更低，俨然一个急于求上进的“好下属”。
沈苍嗯了一声，将锦盒随意收入袖中，仿佛那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他踱了几步，忽然开口道：“你既有这份上进心，本都统也不妨多提点你几句。”
江小七精神一振，知道戏肉来了，连忙躬身道：“请都统示下，卑职洗耳恭听。”
沈苍的目光望向远处层层叠叠的宫殿，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这皇城之内，阵法禁制重重，更有无数暗哨遍布。
有些地方，被列为禁区，便是皇子公主，也不得擅入。
你巡防的区域虽然在外围，但也邻近几处要地。记住，不属于你该去的地方，一步都不要踏足。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
江小七心中凛然，这条信息，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看来想要潜入摘星楼，难度比想象中还要大得多。
“卑职明白，绝不敢越雷池一步。”
沈苍似乎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顿了顿，又道：“我看你气息浮动，根基不稳，修习的是《叠浪诀》吧？”
江小七心中咯噔一下，这沈苍的眼力竟如此毒辣！《叠浪诀》是他从三姐夫林振山那里学来的，虽然算不上顶尖功法，但在江宁府也算是不错了。他一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都统明鉴，卑职修习的正是《叠浪诀》。”江小七老实承认。
沈苍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又带着几分了然：“《叠浪诀》，军中广为流传的速成内功罢了。此功法在淬体境时，进境确实比寻常功法快上几分，能让你在短时间内拥有不俗的战力。但..............,”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冷，“此法过于追求劲力叠加，霸道有余，底蕴不足。修炼日久，必会在体内留下诸多暗伤。一旦进入炼脏境，这些弊端便会显露无遗，不仅进境会变得异常缓慢，而且……”
沈苍顿了顿，目光落在江小七身上，一字一句道：“而且，凭《叠浪诀》，想要突破炼脏，进入通脉境，无异于痴人说梦。”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江小七脑海中炸响！
不可能！《叠浪诀》竟然有如此巨大的缺陷？他一首以为自己修炼进度很快，是因为药浴资源充足，却从未想过是功法本身的速成的问题！
怪不得三姐夫林振山卡在炼脏境多年。
一瞬间，江小七只觉得手脚冰凉。
如果沈苍所言非虚，那他辛辛苦苦修炼至今，岂不是走了天大的弯路？突破通脉境无望？那他所谓的武道之路，岂不是在炼脏境便到了尽头？
江小七的脸色变了又变，从震惊到不信，再到一丝绝望，最后化为深深的沉思。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00g0e-34.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