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上了台阶,杜小山等人紧随其后。
有路人经过,纷纷往这边看,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吴铁牛、贾宝鱼、朱自强、王福生、二丫头,以及中校副官处处长罗涛、参谋部参谋钱少杰、混成旅步兵一团团长丁大虎、副团长张启山等人都出来了。
后面还跟着好大一群人,都是原滨江道镇守使公署的工作人员。
这些人衣着有些杂,有穿长袍的,也有穿西服的,年龄跨度从二十多到五六十岁都有,女人很少。
一二百号人躬身拱手,乱糟糟地说着恭迎司令。
唐枭伸手往下压了压,简单讲了几句,大意是自己不会无故裁人,都回去安心工作云云。
这些人从年前惦记到今天,唯恐新官上任三把火把自己裁掉。
此时听他这么说,都长舒了一口气,这才纷纷回去。
一行人走进公署衙门,迎面是堵高大的影壁墙,上面写着两行十个大字:
忠勇卫疆土,清廉守正道。
“不错!”唐枭背着手,笑笑说:“走走看看吧!”
绕过影壁墙,前院场景徐徐展开:积雪被勤务兵清扫成堆,露出青石板甬道,两侧松柏挂满冰凌,在料峭春风中簌簌作响。
还能看到那些公署办公人员背影匆匆。
甬道尽头是公署主体建筑,一座典型的折衷主义风格西层砖木楼。
很明显,这是新建筑,是近些年盖的。
主楼正门两侧,立着持枪警卫,军大衣毛领上还沾着浮雪。
主楼后面的面积更大,几座小跨院隐藏在枯黄的密林中,再往后还有兵营。
朱自强说他都看过了,那些跨院都是清末时的办公场所,如今各部门都搬进了主楼,大部分院子都用来堆放资料和杂物了。
唐枭说收拾出来吧,你们一人一座,也算在哈尔滨有个家了,不过说好了,不能领娘儿们回来!
二师兄眨了眨眼,没吭声。
吴铁牛憨笑道:“我要最大的那座院子,一来我就相中了!”
唐枭没继续往后走,回到了主楼。
进门便是门厅,有些凉,铸铁暖气片难抵穿堂风。
穿过门厅是东西走向的长廊,木牌依次排列,唐枭往值班室里看,墙角火炉上的铁壶吱吱作响,两名警卫连忙起身敬礼。
二楼是参谋处、副官处、军法处等部门办公室。
档案室敞着门,樟木柜散发着油墨幽香;副官处靠墙是排到屋顶的榆木柜,看着有些年头了。
三楼有三间会议室,一大两小。
西楼房间少了一些,原因是这里的办公室面积都大,警备司令、副司令、副师长、参谋长的办公室都在这层。
唐枭还没把任赵木做警备副司令的报告交上去,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走进司令的办公室,没想到还是个套间。
里面是间临时休息室,床和衣柜、被褥等等,一应俱全。
办公室地面都是木质地板,高高的木质墙围刷着棕色油漆,会客区有沙发和茶几,下面铺着厚实的地毯。
实木办公桌不小,桌角插着一面小小的五色旗。
桌上摊着一份《滨江时报》。
唐枭歪头细看,铅字头版写着《吉林东部防务易帅:唐枭将军昨日履新,统辖警备兼镇守使》。
办公桌后面是高大的书架,上面书不少,一看就没人动过。
“不错!”唐枭环顾一圈,笑眯眯地看向了手下弟兄,“都去看看自己的办公室,十分钟后,三楼小会议室开会!”
这一忙,五天过去了。
吴铁牛的混成旅,各营分别开往滨江、双城堡、阿城、宾县、五常、同宾、珠河、苇河等县城驻守。
他抽空回了曾经的家,土坯房己经摇摇欲坠,后面院子早就杂草丛生。
吴铁牛来到北窗外,蹲在那儿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
“老不死的,你儿子出息喽!”
“你看看我这身衣服,大皮靴……这要是以前在街上见到,你个老不死一准儿的下跪……”
“……”
夜里,他在傅家甸的福满楼摆了两大桌,请来的都是当年的朋友,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街头混子,每天吃喝嫖赌什么事情都干。
从前的铁牛哥出息了,做了大军官,一个个都极尽恭维和谄媚。
一开始时,吴铁牛还很是得意,酒到半旬己经索然无味。
结完账以后,他一个人走了,知道这是自己和‘过去’的最后一顿酒了,从此不会再见……
很快,赵木的警备副司令任命也下来了。
同时还有吴铁牛的兼哈尔滨城防副司令一职,二十一师混成旅的一个营,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李杜的驻地。
唐枭这点儿小心思,李杜非常清楚,并没有排斥。
3月13日,报纸上说:
昨日,日本军舰掩护奉军炮击大沽口国民军阵地,造成十余人死亡……
唐枭看后,半晌没有说话。
当天夜里,护路军总司令张焕相,在傅家甸一家酒楼宴请了滨江道警察局局长盛冬子。
两个人推杯换盏,从一开始的风花雪月,越说越是掏心窝子。
盛局长端着酒杯,哽咽道:“……我小刀……当年、当年待他不薄,不就是没跟他走吗?就这么耿耿于怀没完没了?”
说罢,落了泪。
张焕相跟着长吁短叹了几句,突然问:“你姐去哪儿了?”
啪!
小刀拍了桌子,吓了他一跳。
“怎么了?”
小刀恨恨道:“也不知道她抽什么疯,竟然和大抹子睡到了一起,又搬去了响马哨,我俩早就断绝了姐弟关系……”
张焕相明显不相信,一双小眼睛透过烟雾,看着他。
小刀自顾自干了杯中酒,这才说:“他以为手里有我姐做人质,我就不敢不听他的话……嘿嘿,他唐枭不知道的是,我那个姐姐,根本不是我的亲姐姐!而我,更不是她的亲弟弟!”
张焕相愕然,忙问怎么回事。
小刀眼睛里满是迷茫,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他生母叫春桃儿,是老妈堂子的,意外有了身孕,也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
林三儿那时还只是个大茶壶,而盛秋莲才九岁,是老妈子堂买来的下人。
林三儿帮忙,悄悄买来打胎药,可事到临头,春桃儿没忍心喝。
她想留下孩子,日后也能有个相依为命的人。
可麻绳总挑细处断,厄运总缠苦命人,生产时,春桃儿遭遇了难产。
稳婆见孩子生下来了,可产妇却流血不止,连忙拿出带来的辰砂术,拌上热醋给春桃儿灌下。
见不好用,又搬她起来坐香灰,还是不行。
稳婆没办法了,说安排后事吧!
临死前,只有盛秋莲在场,春桃儿把孩子托付给了她。
盛秋莲哭着说:“桃姐你放心,以后他就是我的亲弟弟,哪怕只有一口稀粥喝,我也让他喝干的……”
老妈堂子的换了一茬又一茬,盛秋莲后没多久,也被迫接了客,小刀的身世渐渐就没人提了。
以上事情,是两年前的春节,小刀回柳林乡过年,盛秋莲说给他的。
小刀不相信,回到哈尔滨后去找了林三儿,这才知道姐姐说的都是真的。
只不过今晚他讲给张焕相的,只是皮毛,并没有如此详细。
知道盛秋莲不是他亲姐后,张焕相这才放下了戒心。
有些事情瞒不了人,就例如盛局长的姐姐跟了唐枭一名心腹爱将,并且去了响马哨。
可有了这番解释,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张焕相骂起了娘:“这唐振羽,真是太过分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曾经都是好兄弟,怎么还能干这种事情呢?”
“莫要再提他了,喝酒!”小刀给他倒酒。
“好好好,喝酒!”
“……”
酒后,小刀投桃报李,请张焕相去了林三儿的百花楼。
两个人分别要了个洋妞,折腾到天亮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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