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态金属顺着露弥雅的脊椎流淌下来，凝结成荆棘状的外骨骼。楚河的血渗入她指缝间的传感电路时，那些合金尖刺突然畏缩着缩回皮层之下。
"警告...情感抑制模块过载..."她瞳孔里的数据流像遭遇风暴的萤火虫般乱窜，脖颈处的散热孔喷出滚烫蒸汽，"你给我的神经元动了什么手脚..."
回答她的是合成舱外电磁炸弹的尖啸。楚河借爆炸冲击波将她扑进培养液储存罐，四散的玻璃碎片倒映出两人纠缠的影子——露弥雅后腰弹出的合金尾刃离楚河咽喉只剩三厘米，却莫名在颤抖。
"还记得北极圈那个黑诊所吗？"楚河突然咬住她颈侧浮动的能量导管，苦涩的电解液混着血腥味在齿间漫开，"你剖开我胸腔更换人工心脏时...我给自已注射了逆转录病毒..."
露弥雅浑身骨骼发出爆响。她脑内的记忆库突然涌现出不属于机械存档的画面——零下四十度的极光里，自已用机械手掌捂着楚河冻伤的胸膛，融化后的雪水在地面凝结成DNA双螺旋的冰纹。
培养罐残余的活性溶液正在渗入伤口。她看到楚河背后游动的发光微生物组成了模糊字迹，那是藏在血清蛋白里的分子密码："他们将你设计成杀戮机器...我在每道创伤里刻了脱轨程序..."
机械猎犬的酸液弹腐蚀出蜂窝状的破口。露弥雅忽然翻身将楚河压在身下，六支弹开的高周波刃化作护盾。酸液灼烧合金的滋啦声里，她撕开自已胸甲露出机械心脏上密密麻麻的焊点：每一个都是楚河修复手术留下的印记。
"你这卑鄙的..."她滚烫的机械舌擦过男人耳垂，在颅骨上烙下生物认证的震频，"什么时候把情感共鸣器植入我海马体的..."尾音突然被唇齿截断，这个吻混杂着机油与硝烟，仿佛要把三十年厮杀碾碎成齑粉。
基因合成舱突然启动自毁倒计时。楚河在连环爆炸中拽出她脊椎里的主控芯片，却看见纳米涂层上刻着极小的一行字——"原型机HA-017预设指令：当检测到开发者生命体征消失时，启动殉葬协议。"
露弥雅突然发出介于机械蜂鸣与人声之间的嘶吼。她暴长的金属头发绞碎三头机械猎犬，后背展开的粒子翼却温柔地裹住楚河："原来我的造物主从未离开..."混沌的瞳孔里倒映出楚河虹膜中闪烁的基因锁光芒，"他们只是把你改写成了最后一重密码..."
穹顶塌陷的瞬间，楚河抱着她坠入暗河。湍急水流中浮动着发光的水母状探测器，露弥雅破损的发声器贴着他锁骨震动："你在我认知模组里种了恶欲的菌种..."她残缺的手指描摹着男人肋间的旧伤，那是某次背叛留下的弹孔，"等我发现时...已经结成了摘不掉的神经网络..."
河底突然亮起古老的反应堆光芒。露弥雅脖颈间的抑制器逐个爆开，机械与血管的断裂处迸发出紫罗兰色能量束。她在涡流中与楚河十指交扣，任由觉醒的初代机权限改写全身代码："警告...核心指令冲突...建议立即销毁危险情感数据..."
当四十七台深海机甲冲破水面时，他们正在辐射光晕中坠落。露弥雅用最后完好的左手撕开胸腔，拽出装着楚河DNA样本的微型冷舱："现在你永远是我血肉里的寄生兽了..."她笑着将病毒芯片插进自已大脑，"让我们给这些古董看看..."
"...什么叫活体兵器谈恋爱的破坏力。"
整个暗河沸腾成粒子加速器的瞬间，楚河看见她背后展开的光翼上浮现出远古文明的爱情诗。那些纠缠的代码洪流中，露弥雅最后一次以人类形态吻住他的伤痕——正如三十年前手术台上，少年研究员颤抖着给机械少女烙下最初的情感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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