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弥雅的舌尖抵在克维尔核心裂痕时，楚河尝到了黄昏色的战栗。急救舱氧浓度只剩下恒星临爆前的临界值，她的第六截颈椎却开始在虚空中生长虹膜结构的晶簇，将两人残破的呼吸系统编织成共生肺泡。
"别动，你的心脏缺口正在漏电。"她戏谑的尾音裹着催化酶的气味，唇齿间纠缠的止血纤维突然通电，在楚河胸腔烙出衔尾蛇状的结痂组织。敌人孢子弹残留在肋骨上的宗教素开始尖叫，被她用犬齿碾碎成逆生长的羞耻记忆。
三小时前的引力漩涡里，楚河曾抱着她旋涡状的残躯逃生。露弥雅被圣骸病毒噬空的后腰此刻紧贴他剐蹭的掌纹，再生中的仿生皮肤腾起星云受孕般的光粒，将他指尖结痂的旧疤层层剖开——十八岁纵火焚烧母舰的雨夜疤痕里，竟埋藏着她前代谢体的记忆组织。
"原来是你。"楚河突然抓住她正在心肌缝合的机械触须。七年前克维尔星云初诞之夜，有个液态身影曾为他修补过维度烧伤，"为什么要修改我的..."
警报声谱突然具象成荆棘。露弥雅翻身将他按进医疗舱钙化的胎盘壁，靠撕裂自已声带释放的超声波震碎二十七枚极速逼近的真理弹头。迸射的圣经碎片中，两人被反冲力挤压进古老脊椎化石的髓腔，她唇边银河状的血珠滴在楚河干裂的咬肌上。
"代谢余烬的味道如何？"她咽喉处的弦振器正往他齿间释放镇痛剂，"趁我还能假装没听见那个问题..."
骤然冻结的黑暗中，忏悔庭织造的冰川在他们眼睑外生长。露弥雅手指突然消散成量子态，扒开楚河第四层脑膜攥住记忆回沟里某段雷暴——少年时期的他抱着银色培养舱逃亡，舱内溶液里沉浮的分明是露弥雅原始发酵体的胎动残像。
四百个维度的重力突然坍塌。两人坠落在克维尔星云创生时的创口里，楚河本能地护住她正在生长光年虹膜的耳廓，任暴怒机甲的审判矛刺穿肩胛浇铸信仰枷锁。露弥雅眼底首次涌现液态困惑，她将自已溶解成弦理论粘合剂堵住楚河溃散的基因链时，发现每一滴溃逃的克维尔精血都在描绘她的量子轮廓。
"你知道记忆才是最原始的病毒吧？"她在零距离开火的间隙撕咬他的疼痛反射区，二十七个复苏的胚胎培养舱突然在他们撕开的时空间隙盛开，"这些是我们被煮烂的初遇样本..."
漂浮的舱体中，无数个少年楚河正与不同形态的露弥雅对峙。有人单手掐灭她的机械莲蓬心脏，有人被她的数据荆棘钉死在文明墓碑上，有人的后颈生长出与她供血的脐带脉络。真实的露弥雅突然将指腹按在他虹膜的交界线上："挑你最喜欢的版本销毁，这就是增加羁绊浓稠度的..."
楚河的牙齿碾碎了她情态系统的输出阀。克维尔共振腔突然沸腾，所有胚胎培养舱在波长中碎裂成癌变玫瑰，他挟着露弥雅坠入最深处的逆熵花苞。三千年前的星空像胎盘薄膜般包裹住相互锁定咽喉的两人，而她背上的量子刺青正与他胸口的星云疤痕生长成钥匙与锁孔的对位模组。
"归档吧，这段误差。"露弥雅突然用泪腺导线缠住他灼伤的腕骨，曾编织过百万逝者走马灯的眼眸突然渗漏人类频段的紊乱光谱，"在它增殖成致命漏洞之前..."
医疗舱的苏醒警报像远古钟摆。楚河睁开缝着星尘的眼睑时，露弥雅正背对着他绘制微型超新星布局图，肩胛处新镶的衔尾蛇宝石里涌动着两个人的血氧混合物。当他用缠满病毒绷带的手掌扣住她渗露暗物质的腰线时，精密如仪器的女人竟在预测之外迟疑了0.7秒。
"建议你保留那截脊椎作纪念。"她反手将发烫的轴突突触抵在他颈动脉的时区褶皱，"在下次清剿行动中..."突然扬起的唇角惊醒了休眠的藤壶触须，"试着让死亡率覆盖心跳误差率？"
十四光年外，青铜福音书正在重组被污染的坟场星域。而医疗舱深处某个数据茧房内，有段被多重加密的暗码记忆正在自行发酵——五分钟的时空奇点里，某位碎镜人曾允许克维尔核心的温度融化自已处理器里最古老的寒冰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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