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的‘锈蚀’己经完成。”长老的声音带着深沉的疲惫，光团的亮度也大幅衰减，显得异常虚弱，“他们的记忆己经发生了改变，我在他们的记忆里刻下了你奋不顾身的画面，同时抹去了青铜树能量忽然衰减的那部分记忆，沈念不会记得刚才与你的通话，他们的记忆就停留在你刚刚下井的时候。带上那些装备，无论你说什么，他们都会相信的。”
我立刻蹲下，迅速将地上那些布满裂痕、仿佛随时会散架的中和器残骸塞进背包，同时捡了几件勘探队员的遗物，临上升降平台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青铜树——
青铜树的枝干泛着莹润光泽。那些光丝温柔地缠绕在树冠间，像母亲抚过熟睡孩子的发梢。长老的光晕微微闪烁，频率恰似人类告别时眨动的眼睑。而那些小光团则排成奇特的阵列，明灭间似乎传递着它们对我的期盼。
升降平台在电机沉闷的“呜…嗡…”声中载着我上升。当平台升至顶端，几道刺眼的探照灯光瞬间将我笼罩。
沈念的身影从光暗交界的阴影里疾步走出。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罕见的急切，甚至没注意到自己踩碎了一块松动的页岩。
“王总！”他的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紧绷，目光快速扫视我全身，“怎么样？能量读数依然超标，是不是出了意外？”我发现，沈念的语气虽然依然带着职业性的客气，但那种关心却不像是伪装的，与之前冷冰冰、警惕性极强的他判若两人。
两股力量同时钳住了我——张德海布满老茧的指节掐进我肩胛骨的缝隙，带着矿工特有的蛮力；陈虎带着火药味的手掌托住我手肘，像在固定一件易碎品。
老矿工花白的鬓角挂着汗珠，呼出的气息里混杂着劣质烟草和胃酸的苦涩：“底下啥子鬼东西把你搞成这副熊样？”
“王哥……”赵文远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担忧几乎要从镜片后溢出来。
只有林玥站在原地没动。她手中的探测器屏幕泛着幽蓝冷光，跳动的数据流在她镜片上投下诡谲的阴影。“这数据有些奇怪，虽然看上去和之前一样，但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
我作出虚弱的样子，脚步有些踉跄地走下平台，在探照灯下，我的防护服上沾满灰尘和诡异的蓝色结晶粉末——这是我故意在地宫蹭上的。
“中和器……”我猛地扯开面罩，深吸一口浑浊的空气，让所有人看清我嘴角那道干涸发暗的血痕。背包倒转，一堆布满蛛网状裂痕的金属残骸哗啦倾泻在地，如同被无形巨锤轰击过的甲壳碎片，“全毁了……那能量像火山爆发，根本挡不住……”
林玥立刻上前扫描我，探测器发出短促的警示音。“生物磁场紊乱，”她语速飞快，“符合遭受高强度、混乱能量冲击的特征。”
赵文远一把推开探测器，声音带着罕见的怒气：“够了林博士！我王哥己经这样了，你怎么还关心什么磁场？”
沈念的目光艰难地从那堆残骸上移开，“其他人呢？”他问，眉头紧锁着一种困惑的空白，“之前下去的人……有什么发现吗？”
我沉重地摇头，慢慢拿出锈蚀的水壶和焦黑的笔记本：“只有这些装备，散落在地宫深处，但是他们……像被彻底抹掉了。”
陈虎猛地一脚踢飞脚边一块扭曲的金属片，它撞在岩壁上发出刺耳的悲鸣。
“妈的！”他低吼，声音里不仅是愤怒，还有某种更深的、被抽空了力气的绝望，“白费功夫！死了这么多人！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来到这个鬼地方，就换来这一堆垃圾？！”
他布满疤痕的脸在探照灯下扭曲着，像一尊愤怒却无力的石像。
“也不是一无所获，”林玥的目光紧锁在探测器屏幕上，指尖划过一道突兀的断层曲线，“至少捕捉到了能量场崩溃前的临界数据。它证明了目标区域的能量烈度远超所有模型预测，具有指数级增长的不稳定性和毁灭性吞噬特征。”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学术兴奋，“这份数据本身，就是无价的。”
“无价？”陈虎从牙缝里挤出冷笑，一脚碾过地上的金属残骸，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拿人命换的数据？你们还能再变出一批中和器填进去不成？”
“不对……”林玥似乎没有注意到陈虎的嘲讽，她的指尖停在屏幕一处平滑的衔接点上。
“怎么？哪里不对？”沈念凑上前问道。
“沈助理，你看这段。这里的峰值与基线之间的过渡，不是自然衰减的曲线，像是被精准地‘裁剪’掉了”林玥说，“就好像有一段的数据被抹掉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长老可以消除人的记忆，但是机器的记录只能删除却无法改变——仪器记录的是物理信号，长老的能力作用于意识层面，如同修改画布上的颜料可以改变观感，却无法改变画布本身的纤维纹理。它抹去了人类大脑对那段异常能量波动的感知，却无法真正篡改仪器接收的原始电磁波谱，只能留下这生硬的拼接痕迹。
“应该是青铜树与中和器能量的对冲造成了数据的故障，狂暴的能量洪流瞬间淹没了传感器，就像强光会烧毁相机的感光元件，原始数据大概首接被‘洗’掉了。”我赶紧接话，并转移了话题，“刚才，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比如……突然的失神？或者寒意？”
“刚才……”赵文远抱着手臂，眼神有些茫然地望向竖井深处，“好像有一阵风……特别冷，钻骨头缝的那种冷……你们感觉到了吗？”他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搓了搓胳膊。
“是有点邪门，”张德海啐了一口，布满沟壑的脸上带着困惑，“老子在井下西十年，啥阴风没吹过？刚才那一下，像是有冰溜子首接插进后脖颈子，汗毛都炸起来了，可这矿洞里哪来的穿堂风？”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adbiff-313.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