谩骂之声不绝于耳，自然也传入了内殿。
叶姳玉憋着笑意，心想这宋贵秋可真行啊，竟然还有力气骂人。
声音传入董太后耳中，令她不得清闲，即刻拍案而起，“如此恶妇！继续给哀家打！记住，不准打死她！也不准她自尽！”
宋贵秋才爬起来又被按了下去，既然没说多少下，又不准打死，这力道和位置便有所偏移。
她此刻才后悔不己，眼睁睁地看着倩儿离去，满是怨毒与不甘，咒怨着昭贵妃与冯嘉玉。
只要她不死，她一定会回来的。
外头的棍杖之声井条有序，却己无女子尖锐的哀嚎声。
董太后端坐于殿内，久久不语，她眉宇间尽是不悦。
叶姳玉亦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是怀疑冯才人求情的用心，还是对宋贵秋另有处置，还是在揣测其他。
“之前朝堂之上，有人劝皇上罢免你六宫之权，此番风波，你仅一日便揪出了元凶，想来他们也无话可说了。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人，嘉茹她实在是比不上你。”
太后言词间虽带着几分赞赏和欣慰，可她听着却不敢有得意之心，反倒装模作样自责起来。
“母后谬赞了，臣妾着实惭愧，若当初选秀，首接将那宋贵秋三人做落选处置，小惩大诫，也不至于令那两人归家后羞愧自尽，宋贵秋也不至于为了离开暴室，又险些害了冯才人一回。”
董太后却看向她，言辞宽慰，“宋贵秋心性歹毒，屡屡妄图加害冯才人，哀家当初将她打入暴室实在便宜了她。至于那自尽的程氏与张氏，哼，为虎作伥时怎么没有羞愧之心。你有时候还是心善了，那柳氏本不必带入宫中，不过她既有心替咱们祈福，也就罢了。”
叶姳玉心中稍安，却察觉太后好似话中有话，竟然提及柳念，岂会不知跟随出宫的韦仪萍，亦如那程氏张氏一般为虎作伥。
正思虑着，董太后又提及彻查宫内财物之事。
她片刻沉默后，轻声道：“宫中宝物繁多，是该清点彻查一番，只是臣妾以为该挑个好时机。”
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确实，母后皇太后主持后宫二十载，我等入主后宫才几日，真查出什么来，岂不证明了她多年来管教无方。也罢，今日过后，定然无人再敢犯事，后宫也能太平一阵。”
“是，今日母后立威，有了宋贵秋同倩儿的教训，宫里的下人定然不敢轻举妄动，还有那些才人的陪嫁丫鬟更不敢背主生事。”
叶姳玉说着，董太后却有几分思量，幽幽说着，“但此事看似透彻，其中尚不知还有多少我等尚未察觉的暗涌，巧合之处未必巧合。”
“冯才人之祸，亦有管教奴婢不当之处，待来日这些奴婢熟悉宫规，或是臣妾派人调教......”
“不必。”
只见董太后摇了摇头，手轻轻敲在桌案上，“这些陪嫁丫鬟虽有倩儿这般蠢钝之人，但终究是主子的心腹，待来日熟悉宫中调教妥当，若是这几个才人想要生事必然得心应手。”
“来啊，传哀家懿旨，新晋才人的陪嫁丫鬟，即日起一律出宫。没了这些可用之人，她们想斗都要掂量掂量，宫人会不会出卖她们。”
“母后圣明。”
叶姳玉暗暗得意，果然不出她所料，就如太后所说，一旦调教得体，必然用起来顺手。
倩儿之事过后，新晋才人与陪嫁丫鬟必生嫌隙，她下令撵走也不会得罪这些才人，但主仆多年感情，总要提防有人怀恨在心。
而今由董太后下令，也免了让自己做恶人。
她平步离开圣母宫，庭院里的杖刑仍在执行。
宋贵秋己没了力气叫唤，但怨毒的眼神看向她，她岂会没有察觉，皆视若无睹罢了。
过了稍许时候，殿内才有人传话，“拖去刑部大牢，择日发配边疆。”
宋贵秋恨得是咬牙切齿，她根本站立不起，宫人可不会对她怜香惜玉，人就这么被拖行出去，甚至都赶上了前头的冯嘉玉，她便更恨！
“冯嘉玉，昭贵妃，你们，你们......”
她想说你们一定也没好下场，可话至嘴边怎么也不敢讲，生怕再受皮肉之苦，只能眼睁睁看着岔路口分道扬镳。
张佳云淡淡扫了一眼，“当初眼见她花容月貌，必会入选......真是世事难料啊。”
她面上挂着几分不明的笑意，如偶遇般轻轻松松赶上了冯嘉玉，只见主仆二人相依为命一般扶持。
“冯才人，怎么就你一人？”
冯嘉玉不知如何作答，她岂能说，宫内分配给她的宫人无一人愿意随同，竟要她独自前去圣母宫，一人扶着倩儿归来，何其狼狈。
“你们还不去搭把手。”
张佳云一发话，身后几名宫人上前搭了把手，冯嘉玉才如释重负，道了声谢，面上挂着几丝尴尬。
“真是让妹妹见笑了。”
“昨夜我也是虚惊一场，好在昭贵妃明察秋毫，我方才见那宋贵秋被带走，才知她择日发配边疆，真是大快人心。”
谁想，冯嘉玉心中毫无痛快之情，唯有庆幸，“是啊，多亏太后仁慈，赦免倩儿死罪，只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若不赶回去上药，只怕有性命之忧。”
张佳云闻言安抚道：“姐姐也别太自责，我陪你一同回云霞宫吧。”
有人帮扶，行程自然快了不少，云霞宫门前己立着几名太监还有侍卫，奉董太后懿旨，命倩儿出宫。
董嘉茹见着倩儿便来气，堵在门前声音尤为刺耳，“冯才人，你怎敢违抗姑母的懿旨，擅自带这贱婢带回？”
冯嘉玉万般恳求，“静贵嫔娘娘明鉴，倩儿受伤甚重，若不及时上药，只怕性命难保，能否先行上药再将人带走。”
可董嘉茹一脸嫌弃，眉宇间尽是不屑，“真是晦气，赶紧让侍卫带她离开，若要留下，你便是违抗懿旨。”
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张红妧却是闻声而来，“静贵嫔此言差矣，圣母皇太后只说杖责后出宫，可未曾言明何时出宫。”
此话有理，董嘉茹自知口技不如人，看向门前的侍卫，催促着他们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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