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刘欢蹲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手套上沾着血迹。
清晨六点十七分，城市刚刚苏醒，他到现场不过十分钟，助手小吴在一旁帮忙。
女人的尸体被白布覆盖着，只露出一只苍白的手腕，上面戴着一只粉色的小兔子手链。
苏米盯着手链看了很久，陆亦知抬头望着高楼：“确认从楼顶上跳下来的。”
他担心地看着苏米，生怕他想起母亲跳楼的场景。
“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刘欢头也不抬地说，“初步判断是高处坠落致死，但有些细节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
“得回去尸检了才知道，不过我感觉如果是跳下来，位置不该是在这里。”刘欢抬头：“你让潘峰计算一下。”
陆亦知点头，轻轻拉了一下苏米，苏米上前蹲下身，掀开白布一角。
女人的脸己经变形，但依然能看出她生前是个漂亮的姑娘，约二十二三岁，长发，皮肤白皙。
她穿着一条淡蓝色连衣裙，现在己经被血染成了暗红色。
“很年轻啊。”陆亦知问民警：“什么人报的案？”
“扫地的阿姨。这里是小区最偏的一栋楼，阿姨5点来小区打扫，到这里的时候大概是6点不到，我们接警到这里的时候是6点05分。”
陆亦知问王开炎：“包里有什么？”
王开炎拿着证物袋，里面是一只女士手提包：“摔下来时包开了，东西散落一地。手机、口红……还有这些。”
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从里面夹出几张照片。
陆亦知和苏米凑近看，不由都皱起了眉头。
照片上是女孩和一个中年男子的，拍摄角度明显是偷拍的，画面模糊但足以辨认人脸。
“查查这个男人是谁。”陆亦知皱着眉：“死者是谁？”
王开炎说：“大伟他们正在这楼一栋栋查呢，包里没有身份证明。”
“查手机啊，快去。”陆亦知火气窜了上来，王开炎大声应着跑开。
站在不远处的杨小燕和毛小平互望了一眼：“陆队怎么了？”
毛小平轻声问：“你有没有发现陆队和苏博士两个人……”
杨小燕瞟了他一眼，毛小平接着说：“越来越像了？连皱眉头的动作都一致。”
“好好干活，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杨小燕狠狠地瞪他，随后跑到一边找居民了解情况。
毛小平望着她的背影莫名其妙：“这咋了吗？怎么都这么大火气呢？”
陆亦知是有火气，前两天苏米还祈祷着不要有案子，没过两天就发生了新案，而且还是跳楼。
他己经察觉到苏米的情绪的异常，虽然他竭力克制着，但触手所及的冰冷己经说明了一切。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指挥中心来的：“陆队，老城区有突发案件，有一家叫时光印记的照相馆发生凶杀案，上头让你过去看看。”
“简首是……”陆亦知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转头问刘欢：“你那里怎么样了？跟我去一趟老城区吧。”
刘欢站起身，指挥着把尸体装进尸袋：“又怎么了？”
“又有一起。”陆亦知看了看手表：早上七点零五分。
“两起死亡事件发生在同一天，会是巧合吗？”陆亦知在车上问苏米，苏米颤声道：“她，和我母亲当年的岁数差不多。”
“苏米。”陆亦知伸手按住了他，用自己宽大的手掌紧紧裹着苏米的手：“有我呢。”
“为什么要跳楼？”苏米望着窗外：“如果是自杀，为什么不把这些照片处理掉？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如果你是女孩子，你愿意吗？”
“我是男孩子我也不愿意啊？你愿意啊？”陆亦知拿起苏米的手又放下：“你肯定不愿意。”
“那她应该也不愿意，可是，为什么就这么跳下来呢？”
“刘欢说了，位置不太对，潘峰做试验呢。”
半小时后，他们站在时光印记照相馆的暗房里，盯着墙上挂着的几张照片。
店主陈明的尸体己经被运走，但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和定影液的刺鼻气味。
“现在冲印照片的可不多了。”陆亦知凑近看照片：“他居然用的是胶片。”
回到店堂，王开炎正在询问店员，她是一名年约三十岁的女性，吓得身体瑟瑟发抖。
“平时我是九点上班，老板是住在店里的。他昨天晚上外出吃饭，说活来不及干，让我早点来，我打开门就看他倒在地上。”
“让你来做什么？”王开炎问，店员指着工作台：“修图。”
陆亦知走到工作台边，电脑的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一张照片修复的进度条，停在87%。
他戴上手套，点击了预览。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并不清晰的照片，但经过修复后己经能看清内容。
“像是同一张照片。”苏米一眼看出来。
照片上的女孩和中年男人的亲密照，但这一张的背景更清晰，能看出是在某家高档酒店的房间里。
“把电脑带回去。”陆亦知对毛小平说，转身望着大门：“收队”。
上午九点，会议室。
杨小燕在白板上画着关系图，把两名死者的照片钉在中间。
“女性死者名叫林雨晴，22岁，平城大学文学院大三学生。”杨小燕念着手里的调查报告。
“室友说她最近一个月行为反常，经常夜不归宿，回来时眼睛红肿。昨天下午她接到一个电话后就匆忙出门，再没回来。”
“她为什么要去万桐小区跳楼？”毛小平托着下巴，王大伟说：“问了当地的居民，都说不认识她，我们是在她手机里找到了她的信息。”
陆亦知问：“照片上的男人查到了吗？”
王开炎调出一张照片：“通过面部识别，照片上的男人确认是赵氏集团副总裁赵天宇，45岁，己婚，有两个孩子。”
会议室里一阵低声议论。赵氏集团是市里的龙头企业，赵天宇更是经常出现在财经新闻中的风云人物。
这照片要是传出去，还不得掀起轩然大波？
陆亦知朝苏米望去，他倒是很平静，睁大眼睛望着赵天宇的照片：“他是副总裁，谁是总裁？”
“是赵天宇的父亲。”
陆亦知凑在苏米耳边轻声说：“和你家一样。”
“不一样。”苏米用同样低的声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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