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老板见到他们再次光临，显得格外高兴：“警察同志，又来光顾我的生意了，这回我可记住了，不加香菜。”
陆亦知笑着回应：“老板真是好记性。”
“我没有什么特长，唯独记性还不错。”
老板在厨房中煮着面条，苏米则站在收银台前，目光穿过玻璃门，望向忙碌的老板：“正因如此，十年前的事情至今记忆犹新？”
“十年前？什么事啊？”老板边捞面条边问，随后将面条盛入碗中，又添了几片牛肉。
“便是你提及的女鬼索命之事。”苏米接过面条，老板则将另一碗面轻轻置于陆亦知的桌上。陆亦知轻拍身旁的凳子，示意老板坐下。
老板轻抚了下围裙，随即坐下。
陆亦知品尝了一口面条，赞不绝口：“真是美味。”
老板笑逐颜开：“我这手艺磨练了十几年，还算过得去吧？”
苏米亦点头赞同：“确实，味道极佳，正因如此，吃过之后便难以忘怀。”
“警察同志喜欢就好。”老板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老板姓黄吧？”陆亦知问道，黄老板点头应和：“正是，警察同志记性真好。”
“那你的夫人是否姓陈？”
陆亦知问出此言，目光紧锁黄老板，黄老板点头确认：“是的。”
“你的儿子叫陈逸凯吧？”陆亦知继续说道：“十年前他被人杀死了，而你的老婆因为痛苦过剧疯了，半年后失足掉河淹死了。”
黄老板垂了头不说话，“你为什么不为搬家呢？却要留在这里。”
陆亦知询问道，黄老板的眼眸中闪过慌乱、犹豫，继而转为痛苦，最终凝聚成一股仇恨的光芒。
苏米接着问：“陈逸凯被害的时候，你是否有目击？”
黄老板将目光转向苏米，轻叹道：“如果小凯活着，应该和你差不多年纪。”
苏米微微颔首：“他比我年长一岁。”
黄老板转而询问苏米：“你结婚了吗？”
苏米摇了摇头，黄老板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意：“不结婚也好，如果成了家，有了孩子，孩子再遭不测，这一辈子就没有什么指望了。”
“陈逸凯遇害的那天，你有没有听到或者见到什么？”卷宗记载，死者的双亲坚称其子当日是前往老师处补习，不料却命丧自家店铺不远处的长柳巷。
黄老板声音低沉：“我们家只有小凯一个孩子，他聪明、可爱，读书成绩又好，我们把希望都放在他身上。”他抬眼望向陆亦知：“警官，我时常自问，为何我还活着。”
“究竟是何原因让你选择留下？那日，你究竟看到了什么？”陆亦知再次追问，黄老板却低头不语。
苏米与陆亦知耐心等待，只见黄老板的拳头紧握，双手乃至全身都在颤抖。
陆亦知又一次重复了问题：“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黄老板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答道：“那日我在店中，看到小凯与一名女子走向对面巷子。我原以为他们只是路过，但警方后来断定他是去嫖娼，我怎么能信？我们家小凯不可能做这种事。”
说到这里，他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
“当时警察问你时，你为何隐瞒了见过他们的事？”苏米脑海中浮现出卷宗上的记录，他们夫妻二人都矢口否认知晓凯凯前往长柳巷的踪迹。
“因为我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脖子。" 黄老板再次强调，陆亦知随即问道：“她的脖子是不是有玫瑰纹身？”
黄老板微微颔首："没错，我亲眼所见。正因如此，多年来我一直在找她，只为求个确凿无疑的答案。"
"历经十年，你终于找到了她。" 苏米凝视着他，只见黄老板愤然一拳捶在桌上，咬牙切齿道："对，我亲手了结了她。"
言毕，他双手平静地置于桌面之上，坦然面对："将我逮捕吧。"
陆亦知未曾料到黄老板会如此迅速地坦白，不禁微微一愣。
他低头默默吃完面条，用纸巾轻拭嘴角后，方才开口："既然你已承认，那便随我们回警局吧。"
"我甘愿伏法。" 黄老板语气决绝："这一天迟早会来，如今大仇已报，我没有遗憾了。"
苏米追问道："你是如何行凶的？"
"用榔头，我连续砸了她很多次。"
“榔头在哪儿？”苏米持续追问，黄老板黄大明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当时太过慌乱，我把它遗落在床上了。之后我思忖，上面或许会留下我的指纹，但警察至今未曾找上门来。”
他凝视着陆亦知，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不，你们已经找上门了，定是因为发现了我的指纹。”
陆亦知站起身，简洁有力地吐出两个字：“走吧。”
返回警局后，黄大明详细供述了他杀害方芳的全过程。
十年前，黄大明的儿子陈逸凯与一名女子从其店铺前走过，忙于生意的他仅匆匆一瞥，却恰好注意到了女子颈后那朵醒目的红色玫瑰花。
起初，黄大明并未将这名女子与儿子联系起来，直至在巷子中发现儿子的遗体，并在现场拾获一枚女子的发夹。这枚发夹，他曾在那个纹身女子的头上见过。
警察将发夹拿给黄大明夫妇辨认，但他选择了沉默，因儿子与一名卖的关系太过不光彩，虽然他不相信儿子会做这种事。
然而，即便他三缄其口，此事仍迅速传遍全城。
黄大明的妻子无法承受丧子之痛与舆论压力，精神崩溃，最终不慎落水溺亡。
黄大明神情淡然地叙述：“反正一切都已失去，我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只要那个女人还在，我总有一天能找到她。”
陆亦知继续追问：“你具体说说，后来是如何再遇到她，并最终将她杀害的？”
他未曾预料，凶手竟如此轻易地落入法网，赴现场前仅对黄大明抱有怀疑，打算展开详尽的外围调查与证据搜集。
“未曾想黄大明这么快便招供了。”在步入问讯室之前，陆亦知对苏米低语。
苏米凝视着陆亦知的脸庞，未见其有丝毫捕获凶手的喜悦，反而被一股莫名的忧虑所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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