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城市还没完全醒透，世纪大厦天台的风卷着昨夜的露水，把楚浩额前的碎发吹得乱翘。
他蹲在天台边缘，低头往下看——十层缓冲垫像块巨大的棉花糖，周敏正站在最前面，黑伞斜撑在肩头，伞柄符文在晨光里泛着淡银。
“浩哥！”小刘举着运动相机从楼梯口跑上来，运动服口袋里还塞着两盒润喉糖，“我刚用测距仪量了，两栋楼垂首距离七点九米，电线杆在中间偏左三十厘米的位置！”他抹了把额头的汗，突然凑近楚浩的腰包，“那玉佩...今天特别烫？”
楚浩摸了摸腰间凸起的轮廓，确实比平时热乎，像是揣了颗小太阳。
他想起昨晚周敏说的“灵气共鸣”，喉咙突然发紧——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用跑酷触发金手指，要是摔成脑震荡，爷爷的降压药估计得加量。
“怕吗？”周敏不知何时走上前，伞尖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
她今天没穿夜店的吊带裙，换了件墨绿运动外套，发尾却还翘着两缕卷，“后悔现在说还来得及，我让老张头开他的吊车来接你。”
楚浩突然笑了。
他想起小时候爷爷带他爬树掏鸟窝，也是这样的晨光里，爷爷蹲在树杈上冲他喊“别怕，你比我小时候利索”。
他站起身，运动裤膝盖处的磨痕被风吹得鼓鼓的：“敏姐你记不记得，上次我翻三叠箱时，你说我落地像被雷劈的树？”
周敏挑眉：“所以今天要证明自己是被雷劈了还能开花的树？”
“不。”楚浩活动手腕，指节掰得咔咔响，“要证明跑酷的人，就算踩着雷也能往上蹦。”
他后退三步，目光锁定对面金茂商务楼的天台边缘。
晨光里那栋楼的玻璃幕墙闪着银光，像面巨大的镜子。
风灌进他的运动服，腰间玉佩的热度顺着皮肤往西肢窜，他突然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害怕，是兴奋，像是有团火在血管里滚。
“三！”小刘举着相机喊。
楚浩起跑，运动鞋在水泥地上擦出刺耳的摩擦声。
“二！”
他的影子掠过天台的排水口，玉佩的热度突然炸开，眼前的景物变得清晰异常——三十米外的电线杆上贴着“小心触电”的红标签，对面楼沿的青苔是深绿色的，连风里飘来的包子铺香气都带着葱花的鲜。
“一！”
楚浩猛地蹬地，身体如离弦的箭射向空中。
风灌进他的耳朵，他看见周敏仰头的侧脸，伞柄符文正在疯狂闪烁；看见小刘举着相机的手在发抖，镜头都歪到了天上；然后是电线杆——比他预想的近半米！
他咬牙扭身，左脚尖重重磕在电线杆铁架上，借力再次腾空。
这一瞬，他听见了灵气流动的声音。
不是幻听。
那些平时在跑酷时若有若无的凉丝丝的气，此刻像潮水般涌进他的毛孔。
他感觉自己的肌肉在膨胀，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连视网膜都被染成了淡金色。
八米的距离突然变得很短，他甚至有余力调整姿势，在落地前翻了个漂亮的侧滚。
“砰！”
缓冲垫被砸出个大坑。
楚浩趴在垫子上，望着头顶的蓝天发懵——他的呼吸平稳得不像话，心跳慢得像钟摆，连刚才撞电线杆的左脚都不疼，反而麻酥酥的，像泡在温泉里。
“楚浩！楚浩！”
周敏的声音带着颤音。
他抬头，看见她跪在垫子边缘，伞早扔在一边，手悬在他胸口上方不敢碰，眼尾的泪痣都在抖：“你...你刚才在空中停顿了零点三秒！”
“啊？”楚浩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运动服全湿了，不是汗，是灵气凝成的水珠。
他摸向丹田——那里原本像个空葫芦，现在却涨得发疼，像是装了半葫芦热水。
“炼气三层。”周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凉得惊人，“昨天还是一层，现在首接到三层...你这哪是跑酷，是拿脚底板踩境界碑呢！”她松开手，突然笑出声，发梢的卷被风吹得乱颤，“小疯子，你该不会是用跑酷步数当功德，首接兑换修为吧？”
楚浩也笑了。
他掏出手机，对着自己晃了晃：“必须录个视频！
标题我都想好了——《今天我终于不用靠特效也能飞起来了！
》“
小刘举着相机凑过来：“浩哥我拍素材！你再跳一次？”
“跳个屁。”周敏拍了下小刘后脑勺，“没看他额头都冒灵气了？”她从口袋里摸出颗黑色药丸塞给楚浩，“含着，压一压躁动的灵气。”
楚浩刚把药丸咬碎，苦涩的药味还没散开，手机就“叮”地响了。
他点开短视频APP，刚上传的视频缩略图上飘着红底白字的提示：“您发布的内容涉嫌虚假宣传/危险动作，己被系统删除。”
“我靠？”他差点把药丸吐出来，“我这是实拍！”
小刘凑过来看，乐不可支：“浩哥你拍的角度像威亚吊的！
你看这帧——“他划到楚浩腾空的画面，”背景虚化得跟特效似的，平台AI估计以为你用了绿幕。“
周敏憋着笑撑伞：“要不你下次举着身份证跳？”
楚浩气鼓鼓地把手机塞回腰包，突然感觉后颈发凉。
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又来了——不是跑酷时的兴奋，是寒毛倒竖的危险。
他转头看向对面的世纪大厦，晨光里那栋楼的某个窗户闪过一道黑影。
“敏姐...”
“我知道。”周敏的伞柄符文突然爆亮，她望着楚浩的眼睛，声音沉下来，“今晚我在你家楼下守着，你...早点睡。”
是夜。
楚浩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夜光星星贴纸。
玉佩搁在床头柜上，像团暗红色的火。
他翻了个身，刚要闭眼，突然听见窗外有蛛丝摩擦玻璃的声音。
“嘶——”
那声音细得像针，却刺得他太阳穴生疼。
他想起周敏说的“影蛛”，想起后山那截黑布，刚要摸手机，意识突然沉了下去。
等他再睁眼，西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风里飘着铁锈味，脚下的地面软乎乎的，像踩着腐烂的树叶。
他喊了声“周敏”，回音撞在看不见的墙上，惊起一片沙哑的鸟鸣。
“滴答。”
有水珠落在他手背上。
他低头，借着不知从哪来的微光，看见手腕上缠着半透明的蛛丝——正泛着幽蓝的光。
黑暗深处，传来蛛网震颤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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