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门口的云阶上蹲了七八位神仙，文曲星用折扇挡着太阳，山神啃着干硬的蟠桃，连掌管姻缘的小仙吏都拎着红线团来回晃——杰哥的咖啡店往常这时候早该飘出咖啡香了，今天却迟迟没开门。
“杰老板今儿咋了？”小仙吏扯了扯红线，线团滚到土地爷脚边，“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土地爷刚要回话，就见远处的祥云坪上挪过来个蔫头耷脑的身影。杰哥背着手走得慢吞吞，脑袋快低到胸口，往常总带着笑的脸拉得老长，活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可算来了！”文曲星折扇一收，迎上去，“你这店开得比月老牵线还没准头，再不开门，我这提神的咖啡都快戒了。”
杰哥没吭声，掏出钥匙开云锁，“咔哒”一声，门帘掀开时连“欢迎光临”的电子音都透着股没精打采。
众人涌进去，只见咖啡机蒙着层灰，吧台上的杯子摞得歪歪扭扭，连平时擦得锃亮的铜壶都挂着水渍。
“你这是……被雷公劈了？”山神往咖啡杯里倒了点仙泉水，杯底沉着片没清理的咖啡豆。
杰哥还是没说话，闷头往咖啡机里填豆子，填得太急，豆子撒了一地。他蹲下去捡，动作慢得像玄武爬云。
“不对劲啊，”小仙吏戳了戳文曲星，“杰老板平时见了谁都乐呵呵的，今天跟被玉帝罚了似的。”
文曲星刚要分析，就见杰哥端着杯黑咖啡重重墩在吧台上，咖啡溅出来烫了他的手，他也只是“嘶”了一声，没像往常那样跳起来。
“到底咋了？”土地爷往他跟前凑了凑，“跟我们说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看山神，他够高。”
山神瞪了土地爷一眼，刚要说话，杰哥突然闷出一句：“要咖啡自己倒，今天不伺候。”
这话一出，满店的神仙都愣了。连上次被王督查使怼到炸毛时，杰哥都没说过这话。
正僵着，云帘“哗啦”一响，太白金星踩着祥云飘进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他一眼看见杰哥的蔫样，又扫了眼满店的低气压，突然一拍大腿：“哎哟，你这是还没缓过来呢？”
“太白仙长，”小仙吏赶紧凑过去，“杰老板这是咋了？跟丢了魂似的。”
太白金星往吧台上一坐，拿过杰哥的黑咖啡喝了一大口，咂咂嘴：“还能咋？挨批了呗。”
“挨批？”众人眼睛瞪得溜圆，“谁批的？玉帝？”
“可不是嘛，”太白金星叹了口气，“昨儿个不是天热嘛，他好心给各路神仙送冰饮，结果……”
杰哥猛地抬头，瞪着太白金星：“你别说！”
“哎，让仙长说！”山神按住杰哥的肩膀，“咱们还能笑你咋地？”
太白金星憋着笑，指手画脚地说：“昨儿个他见东华帝君的仙童中暑，赶紧舀了碗冰饮递过去，谁知道那仙童捧着碗跑太快，一头撞进玉帝的御书房——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屏息等着，连杰哥都忘了拦他。
“那碗冰饮‘哗啦’扣在玉帝批了一半的奏折上！”太白金星笑得首拍吧台，“最绝的是，碗里还漂着片荷叶，正好盖在玉帝的朱批上，把‘准奏’遮成了‘准水’！”
小仙吏“噗嗤”笑出声：“玉帝没发火？”
“发火？”太白金星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玉帝当时就站起来了，指着那片荷叶问：‘这是哪个在朕的奏折上种荷花？’后来一查，查到杰老板这儿，把他叫去御书房训了半个时辰——据说玉帝拍了三次桌子，震得香炉都掉地上了。”
“就这？”文曲星愣了，“扣了碗冰饮？”
“你是不知道，”太白金星凑近了说，“那奏折是玉帝给凡间批的‘降雨令’，被冰饮一泡，墨迹晕成了团，最后愣是看成‘降雨三天三夜’，结果南边凡间下得都快发洪水了！”
“哈哈哈哈！”山神笑得捶桌子，手里的蟠桃核飞出去，砸在文曲星的扇子上，“杰老板你可以啊！一碗冰饮改了凡间的天气！”
小仙吏笑得首揉肚子：“难怪我今早见月老在河边捞红线，说南边的桥被淹了，红线全泡汤了——合着是你干的好事！”
土地爷拍着大腿：“我就说我那土地庙怎么渗水了，原来是你这碗‘神仙水’闹的！”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连窗外的云都像被逗得晃了晃。杰哥看着这群笑得东倒西歪的神仙，脸憋得通红，手里的擦杯布越攥越紧。
“笑！接着笑！”他猛地一拍吧台，杯子震得叮当响，“合着我挨训你们特开心是吧？玉帝说我‘扰乱天纲’，差点罚我去看守寒渊，你们还在这儿笑！再笑，把你们的牙打掉”
山神笑得首打嗝：“不笑了不笑了……哎，你当时没跟玉帝解释？”
“解释个屁！”杰哥瞪着眼，“我刚说那仙童跑太快，玉帝就拍桌子：‘他跑你不会追？你那两条腿是摆设？’我能说啥？总不能说我追不上腾云驾雾的仙童吧！”
这话一出，刚停下的笑声又炸了锅。文曲星笑得扇子都掉了：“你是开店的，又不是练长跑的，追不上不丢人！”
“就是就是，”小仙吏帮他倒了杯热咖啡，“玉帝就是借题发挥，他前儿批奏折累着了，正好拿你撒气呢。”
杰哥看着他们笑得上气不接的样，心里的气突然消了大半，只剩下点哭笑不得。他指着满店的神仙，咬着牙说：“你们就笑吧！一个个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等下次你们闯祸挨训，我保证笑得比你们还响！”
太白金星凑过来，把半块桂花糕塞给他：“别气了，玉帝刚还跟我说，让你下午去御膳房领两筐蟠桃，说是……赔你今早没卖出去的咖啡钱。”
杰哥一愣：“真的？”
“骗你是小狗，”太白金星挑眉，“他还说，下次冰饮别放荷叶，放片云絮就行，不容易漂。”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杰哥抓起块咖啡豆就往太白金星身上扔，豆子砸在云袍上弹回来，滚到山神脚边。
“再笑！”杰哥叉着腰，脸上总算有了点血色，“再笑，把你们的牙都打掉！特别是你，山神，笑得最欢，先打你的！”
山神赶紧捂住嘴，眼睛却还弯着。文曲星慢悠悠地扇着扇子：“不笑了不笑了，给我们冲咖啡吧，最好……别放荷叶。”
杰哥瞪了他一眼，转身去开咖啡机，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蒸汽“嘶”地冒出来，混着咖啡豆的香气，把满店的笑声裹在一起，飘出窗外，连路过的风都带着点甜甜的味道。
他想，这天界的日子啊，挨训归挨训，有这帮看热闹的家伙在，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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