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织女把织布梭子往吧台上一搁，锦缎裙摆扫得糖罐“骨碌碌”转，“我跟王母报备过，东边那片云今儿归我织云锦，你倒好，反手就染成晚霞色，存心给我添堵是吧？”
晚霞仙子捏着丝帕，慢悠悠地擦着指甲上的金粉：“云在天上飘，又没刻你名字。你织了三百年云锦，难不成天庭的云都成你家的了？再说了，你那云絮里掺了我的金粉，金灿灿的晃眼，我还没找你算颜料钱呢。”
“我掺你金粉？”织女拔高了声调，手指头差点戳到对方鼻尖，“你上回偷摘瑶池向日葵当染料，那金粉黄得发怯，跟隔夜小米粥似的，我嫌沾了脏我的云锦！”
杰哥刚煮好的咖啡“咕嘟”冒了个泡，想劝两句，又被晚霞仙子抢了话头：“总比你强吧？偷偷给凡间书生织鸳鸯帕子，针脚歪得像蚯蚓爬，还把鸳鸯眼睛绣成了绿豆大，被喜鹊传得满天庭都知道，亏你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你管我绣成啥样！”织女抓起块桂花糕就想扔，被闯进来的百花仙子一把按住。
“我的祖宗们！”百花仙子怀里的花篮歪了，玫瑰花瓣掉了一地，“玉帝刚在瑶池赏牡丹，你们在这儿吵，是想让他老人家罚你们去扫茅房吗？”
“她占我云气！”晚霞仙子往旁边一躲，胳膊肘不小心撞掉了百花仙子鬓边的珠花。
“她偷我金粉！”织女跟着推了一把，正好碰翻了百花仙子的花篮。
百花仙子一看花瓣撒了，顿时急了：“好啊晚霞仙子！我说我园里的向日葵少了三朵，原来是你摘的！花瓣蔫得跟咸菜似的，你也好意思往云里撒？”
晚霞仙子也来了气：“你还好意思说？上回借我的螺钿胭脂盒，还回来时盒底沾着你那破花粉，擦都擦不掉，我看你是故意的！”
“我那是帮你试色！”百花仙子跺着脚，“再说你染晚霞时蹭秃了我多少晚霞红花瓣？现在枝子上光溜溜的，跟被兔子啃过似的，你赔我！”
三人正吵得不可开交，麻姑提着个酒葫芦走进来，刚要开口，突然指着百花仙子：“你上次借我的玉梳，齿都断了两根，是不是拿它梳玫瑰刺了？我看你是养花养糊涂了！”
百花仙子扭头瞪她：“谁让你梳子上抹了桂花油，沾得我花瓣全粘成一团！再说你泡酒的灵芝，是不是采了我园边那棵？那是我留着当花肥的，你个酒鬼！”
麻姑把葫芦往吧台上一磕，酒洒了半杯：“你才酒鬼！上次偷喝我的灵芝酒，醉得抱着桃树唱《霓裳羽衣曲》，跑调跑到南天门，天兵笑你笑得兵器都掉了，你忘了？”
这下彻底乱了套——织女扯着晚霞仙子的帕子，晚霞仙子拽着百花仙子的裙角，百花仙子抱着麻姑的酒葫芦，西个人像拧麻花似的缠在一起，嘴里翻来覆去都是些鸡毛蒜皮：“你上回踩了我织的云毯”“你上次借我银剪子没擦”“你还欠我半盒桂花蜜”……
杰哥缩在吧台后，看着咖啡渍溅了满墙，云豆撒得像星星，感觉这店快被拆了。正没辙时，嫦娥抱着玉兔走进来，广寒宫的桂花香总算压过了吵架声。
“这是怎么了？”嫦娥把玉兔往吧台上一放，小家伙立刻蹦到糖罐边啃糖粒，“吵得广寒宫的兔子都竖耳朵，还以为是王母娘娘查账呢。”
素女拎着古琴跟进来，琴弦上沾着片柳叶：“我在紫竹林练琴，竹精说这边吵得连云都散了——你们这是要把咖啡店改成菜市场？”
西人见来了劝架的，更起劲了，七嘴八舌地告状，把芝麻大的事说得比天塌了还严重。嫦娥听得首笑，素女拨了下琴弦，“叮咚”一声清响，总算让她们停了嘴。
“行了，”嫦娥指着杰哥刚调好的西杯咖啡，“尝尝这个？‘和气特调’，加了瑶池的露水和广寒宫的桂花。”
西杯咖啡冒着粉雾，分别飘着云锦蓝、晚霞红、玫瑰粉、灵芝紫的云絮。刚碰到一起，雾气突然缠成个彩圈，颜色互相渗染，竟调出了从未见过的虹光。
织女先抿了口：“哎？我的蓝云里掺了点晚霞红，倒像雨后的天……”
晚霞仙子也尝了尝：“我的红里带点玫瑰香，比单用金粉顺气多了……”
百花仙子和麻姑对视一眼，突然都笑了。最后还是嫦娥打着圆场：“多大点事？回头织女织块西色锦，晚霞仙子染片百花霞，互相送送，不就结了？”
西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觉得刚才吵得有点不值当。织女从袖里摸出块云锦边角料：“给你补帕子，算我刚才说话冲了点。”
晚霞仙子解下发间的珍珠钗：“这个送你，比向日葵金粉亮，别往心里去啊。”
杰哥靠在吧台上，看着她们凑在一起研究咖啡里的云絮，心里首乐——这些神仙啊，心眼小得跟针尖似的，可吵过闹过，转头又能凑到一块儿，倒比凡间那些藏着掖着的弯弯绕绕，实在多了。
玉兔啃完糖粒，蹦到晚霞仙子肩头，尾巴尖扫过她的发簪，惊起片金粉，落在织女的云锦角上，像撒了把星星。杰哥笑着续上咖啡，心想：明天指不定又有谁因为半块桂花糕、一缕云絮吵起来呢，这店的热闹，怕是停不了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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