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淬毒的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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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淬毒的蜜糖

 

苏晚的日子,像被按了慢放键的钝痛。

顾晏清对她的态度愈发阴晴不定。有时在无人的走廊遇见,他会目不斜视地走过,仿佛她是空气;可有时深夜她起夜,会撞见他站在她房门外,烟头的火光在黑暗里明明灭灭,见她出来,又会立刻掐灭烟,用那种淬了冰的眼神扫她一眼,转身离开。

她猜不透他。就像猜不透为什么前一秒还在宴会上对林薇薇温言软语的人,下一秒会在书房里,因为她递文件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就猛地甩开,低吼:“脏死了。”

那天之后,苏晚的手背上多了一道红痕,是被他甩开时撞到桌角划的。不深,却疼了好几天。

张妈看在眼里,叹气:“苏小姐,你就当忍忍吧,少爷心里苦。顾家这阵子事多,他压力大。

苏晚点头,把那句“压力大就可以随便伤人吗”咽了回去。她没资格质问,这是她早就认清的事实。

转折发生在一个周末。顾老爷子突发心悸,家里的私人医生一时联系不上,苏晚凭着小时候跟当护士的母亲学过的急救知识,先一步做了简单处理,为后续抢救争取了时间。

顾老爷子醒来后,拉着苏晚的手笑:“好孩子,多亏了你。”

顾晏清当时也在病房外,苏晚抬眼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反而有些……复杂的东西,像沉在水底的石子,模糊不清。

那天晚上,苏晚回房间时,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白色药盒。打开,是一支进口的去疤膏,旁边压着一张纸条,字迹凌厉,是顾晏清的手笔:“手。”

她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是他放的吗?他看到她手上的伤了?

那一夜,苏晚没睡好。她反复着那支药膏,冰凉的触感仿佛能透过皮肤,传到心脏里,漾开一点点微不可察的暖意。或许,他也不是那么讨厌她?

第二天,她犹豫着涂上了药膏。药膏很有效,红痕消退得很快。

可这份短暂的悸动,很快就被现实打碎。

一周后,是顾晏清的生日。林薇薇送来一个巨大的蛋糕,亲自在客厅布置,笑盈盈地指挥佣人:“这个气球挂高点,晏清喜欢亮堂的。”

苏晚被张妈派去帮忙端水果,刚走进客厅,就被林薇薇叫住:“苏晚,你过来。”

她走过去,林薇薇突然“哎呀”一声,手里的红酒杯歪了一下,深红色的酒液全泼在了苏晚的白衬衫上。

“对不起对不起,”林薇薇假惺惺地道歉,声音却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我不是故意的,你这衣服……看着挺普通的,应该不贵吧?我赔你一件新的。”

周围传来低低的嗤笑声。苏晚攥紧了拳,正想开口,就听见顾晏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怎么了?

林薇薇立刻红了眼眶,委屈地说:“晏清,我不小心把红酒洒在苏晚身上了,我想赔她,她好像不太高兴……”

顾晏清的目光落在苏晚胸前的酒渍上,眉头皱了皱。苏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他视线扫过自己手上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疤痕——她今天特意没涂药膏,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记得。

可他只是淡淡地开口,语气是苏晚从未听过的温和,却是对林薇薇说的:“没事,一点小事。让张妈再找件衣服给她就行。”

然后,他看向苏晚,眼神又恢复了那种熟悉的冷:“还愣着干什么?脏死了,赶紧去换。”

“脏死了”三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苏晚昨天刚被暖意包裹的心脏。她看着顾晏清走到林薇薇身边,自然地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动作亲昵得刺眼。

原来那支药膏,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的幻觉。就像沙漠里的旅人看到的海市蜃楼,看着是蜜糖,走近了才发现,全是淬了毒的沙砾。

苏晚转身跑出客厅,后背还能感觉到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目光。她没去换衣服,首接跑回了自己的小房间,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胸前的酒渍黏腻地贴着皮肤,像一块烙铁。她抬手,用力擦掉手背上那点残存的药膏痕迹,首到皮肤发红发疼。

疼吧,疼了才会清醒。

她怎么就忘了,顾晏清是天上的月亮,而她是地上的尘埃。月亮偶尔反射的光,从来都不是为了照亮尘埃,只是恰好路过而己。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客厅里传来生日歌的声音,热闹又欢快。苏晚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臂弯里。这一次,她没哭,只是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那支没涂完的药膏,一起慢慢冷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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