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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秉谦背着手，花白的鬓角在厂区照明灯下泛着冷光，“不过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江枫注意到陆秉谦右手无名指上的玉扳指在微微转动——这是这位市委书记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他曾在市委会议上多次观察到这个小细节。
“陆书记，清源钢铁厂的调查是慕市长亲自批示的专项工作。”
江枫声音平稳，却刻意提高了音量让周围人都能听见，“所有程序都符合规定。”
陆秉谦眼睛眯起，眼角的皱纹堆叠出深沟：
“是吗？那为什么我这个市委书记事先毫不知情？”
他向前迈了一步，皮鞋碾过地上的煤渣发出刺耳的声响，“清源钢铁厂是市属重点企业，涉及数千职工饭碗，任何调查都必须经过市委常委会讨论决定！”
江枫感到背后渗出冷汗。陆秉谦身上散发出的威压确实令人窒息，但他想起慕晚晴临行前的叮嘱——“证据面前，任何权势都是纸老虎”。
“陆书记，这是初步核查阶段。”
江枫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按照《监察法》第二十八条，我们有权进行现场调查，这是慕市长的签字批文。”
陆秉谦看都没看文件一眼，突然转向身后的谢智华：
“谢局长，钢铁厂安保工作是谁负责的？怎么随便就让人把重要财务资料带走了？”
谢智华会意，立即上前：
“江秘书长，请把你们收集的材料交给我们警方保管。涉及经济犯罪的证据需要专业处理。”
秦明忍不住插话：
“谢局，我们是依法取证...”
“秦明！”
谢智华厉声打断，“注意你的身份！”
江枫感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与陆秉谦保持安全距离，这个细微动作却激怒了对方。
陆秉谦突然压低声音，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
“江枫，别以为有慕晚晴撑腰就能为所欲为，你的组织关系还在市委，提拔任用都要过我这一关。”
江枫瞳孔骤缩，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录音笔——从陆秉谦出现那一刻起，他就开启了录音功能。
“陆书记，您这是在干涉司法调查。”
江枫首视对方眼睛，“如果您对调查程序有异议，可以向省纪委反映。但现在，我们必须完成取证工作。”
陆秉谦脸色瞬间阴沉。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副秘书长如此难缠。
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几辆警车闪着警灯驶入厂区。
“好，很好。”
陆秉谦突然提高声调，让周围人都能听见，“既然江秘书长坚持原则，那我也不勉强，不过——”
他故意拖长音调，“钢铁厂的案子从现在起由我亲自负责调查，你把所有证据材料移交给我。”
现场一片寂静，连远处的机器声都仿佛停止了，江枫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抱歉，陆书记。”
江枫一字一顿地说，“这需要慕市长亲自下达指示，您可以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陆秉谦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没想到江枫敢当众顶撞自己。
谢智华见状立即呵斥道：
“江枫！你什么态度！陆书记可是市委一把手！”
“我尊重陆书记的领导地位。”
江枫不卑不亢，“但调查组是奉市长命令行事，必须对市长负责，这是组织原则。”
陆秉谦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寒意：
“江枫，你很有骨气，不过...”
他凑近江枫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信不信，明天我就能让你从市政府滚蛋？你那个小科长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
江枫闻到了陆秉谦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那是种名贵的沉香，据说一克就要上千元。
一个靠工资生活的市委书记，怎么用得起这种奢侈品？
“陆书记，我的去留由组织决定。”
江枫同样压低声音，“但今晚的账本己经拍成照片发给了省纪委孔书记，您确定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击中陆秉谦，他猛地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江枫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位市委书记与钢铁厂的腐败案绝非毫无关联。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江枫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慕晚晴。
“慕市长...是，陆书记在这里...明白，我立即执行。”
江枫挂断电话，转向陆秉谦，“慕市长说，她十分钟后到，省纪委的同志也一起来了。”
陆秉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右手无意识地着玉扳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好，很好。”
陆秉谦强作镇定，“那我就等着见慕市长。”
他转身对谢智华说，“让孙队长带人把财务室封了，任何人不得进出！”
江枫心头一紧——吴芳和小张带着账本刚从财务室后门离开不久。
他必须拖延时间。
“陆书记，财务室己经完成取证，封存没有意义。”
江枫快步跟上，“不如我们先去会议室等慕市长？”
陆秉谦猛地转身，眼中寒光毕露：
“江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花样！”
他突然提高音量，“孙伟！立即带人搜查全厂！把账本给我找出来！”
警笛声刺破夜空。
江枫看着孙伟带着一队警察冲向财务室，心跳如鼓。
他悄悄给吴芳发了条加密信息：
“走后山小路，有内鬼。”
就在这时，钢铁厂大门外传来更响亮的警笛声。
五辆挂着省城牌照的黑色轿车疾驰而入，刺目的车灯将整个厂区照得如同白昼。
陆秉谦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凝固了，江枫长舒一口气——慕晚晴和省纪委的人，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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