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岩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江枫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我是代表组织在跟你谈话。”
就在这时，询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市纪委书记耿志强阴沉着脸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名纪委常委。
“赵岩！”
耿志强的声音像炸雷般在房间里回荡，“谁批准你擅自调查江枫同志的？组织什么时候讨论过这个案子？”
赵岩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耿书记，我...我是接到实名举报...”
“举报人呢？调查审批表呢？”
耿志强大步走进来，一把抓起桌上的笔录，“刘源的交代材料为什么没有按程序上报？谁允许你单独询问的？”
赵岩的额头渗出冷汗：
“我...我是考虑到案情紧急...”
“紧急？”
耿志强冷笑一声，“我看你是别有用心！从现在起，你停职接受调查，这个案子由我亲自负责。”
他转向江枫，表情缓和下来：
“江枫同志，我代表纪委向你道歉，这是一起严重的违规办案事件，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江枫长舒一口气，但心中的疑虑并未消除，他看向窗外——阳光依旧明媚，但清源市政坛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江枫走出纪委大门时，正午的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
三天没刮的胡茬在下巴上泛着青黑，西装皱得像被揉过的纸，领带也不知丢在了哪个询问室。
“江枫！”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
钟白站在纪委大院门外的梧桐树下，白裙子被风吹得轻轻摆动，手里拎着个鼓囊囊的纸袋。
她小跑过来时，发梢沾着的梧桐絮在阳光里闪闪发亮。
“你怎么在这？”
江枫嗓子哑得厉害，他记得被带走时手机己经上交了，理论上没人知道他今天会出来。
钟白的睫毛快速眨了几下：
“我、我刚好路过。”
她举起纸袋，塑料包装窸窣作响，“买了点水果，没想到就遇见你了。”
江枫盯着钟白疲惫的双眼和鞋尖的泥点——一眼便知道她在撒谎。
“你等多久了？”
他突然问。
“都说了是路过！”
钟白耳根泛红，伸手要接他的公文包，“他们没为难你吧？我听说纪委的询问室连窗户都没有...”
江枫侧身避开她的手，掏出手机。
屏幕刚亮就弹出几十条未接来电，其中慕晚晴的来电次数最多。
“我得先给慕书记回个电话。”
他边说边快步走向路边梧桐树的阴影，身后传来钟白的小声嘀咕：
“哦，你先打吧...”
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起。
“江枫？”
慕晚晴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身体怎么样？”
“我没事。”
江枫用肩膀夹着手机，摸出烟盒，最后一支白将烟己经被压弯，
他咬住过滤嘴时尝到审讯室的铁锈味，“是赵岩私自行动，耿书记不知情。”
“我知道。”
电话那头传来钢笔敲击桌面的声音，“刘源今早被控制了，但他坚称是你主动索贿，U盘里确实是青龙湖项目的阴阳合同，不过...”
一辆洒水车唱着《茉莉花》驶过，江枫不得不捂住左耳：
“慕书记？”
“...关键数据被替换过。”
慕晚晴的声音冷了下来，“真正的U盘应该还在刘源手里，这事不简单，梁启山虽然进去了，但他的人还在活动。”
江枫的烟没点着。
他看见钟白正蹲在路边，从纸袋里取出酒精棉片和创可贴，阳光透过梧桐叶在她背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某种密码。
“您是说，这次是针对我的？”
“是针对我们。”
慕晚晴纠正道，“梁启山案牵扯太广，有人怕你进审计局后继续深挖。”
钢笔的敲击声停了，“这两天别回宿舍了，我让行政处给你安排招待所。”
挂断电话后，江枫发现过滤嘴被咬烂了，烟草碎末粘在舌尖上，苦得发涩。
三天的连续审讯像场漫长的噩梦，而最荒诞的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五万块钱是谁塞进他公文包的。
“手。”
钟白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面前，举着沾了碘伏的棉签。
江枫这才注意到右手虎口有道结痂的裂口，可能是砸审讯桌时留下的。
他想说自己来，钟白己经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指尖有采访本纸张的触感，力道却不容拒绝。
江枫看着钟白小心翼翼地为他消毒伤口，碘伏的凉意渗入皮肤，却驱不散心头那股郁结。
他感觉自己像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而现实却比梦境更加荒诞。
“好了。”
钟白贴好创可贴，抬头时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你接下来去哪？”
江枫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烟盒，却发现最后一支烟己经在刚才被咬烂了。
“慕书记给我安排了招待所。”
钟白的嘴角微微下垂，但很快又扬起一个明亮的笑容：
“在那之前，要不要先散散心？你这样子…”
她的目光扫过江枫皱巴巴的西装，“需要点新鲜空气。”
江枫想拒绝，但当他看到钟白眼下的青影和鞋尖的泥点——她显然在这里等了很久——拒绝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好。”
他听见自己说。
钟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被点亮的星子：
“我知道附近新开了家商场！”
二十分钟后，他们站在了明亮宽敞的购物中心里。
江枫有些不自在地走在锃亮的地砖上，周围人来人往，有说有笑，仿佛与他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
三天前他还坐在接风宴上，现在却像个刚从战场回来的逃兵。
“这边！”
钟白拽着他的袖子，把他拉进一家男装店。
江枫任由她摆布，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在一排排衣架间穿梭，挑出一件深蓝色衬衫和一条修身西裤。
“来，试试。”
她不容拒绝地把衣服塞进他怀里。
更衣室的镜子映出江枫疲惫的面容。
他机械地换上钟白挑选的衣服，布料意外地舒适，剪裁也恰到好处，当他拉开帘子走出来时，钟白的眼睛瞪大了。
“天啊！”
她小跑过来，绕着江枫转了一圈，“我就知道这个颜色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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