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松开扶着慕晚晴的手，踉跄着冲到路中央，双臂张开拦在货车前方。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寂静的黎明，货车在距离江枫不到两米的地方猛地停下，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擦出两道黑痕。
“卧槽！不要命啦！”
司机摇下车窗，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黝黑的脸上布满皱纹，眼睛里满是惊魂未定的怒气。
江枫快步走到车窗边，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师傅，对不起....我们出了车祸，需要帮助。”
司机眯起眼睛，借着微弱的晨光打量眼前这个浑身湿透、脸上还带着血迹的年轻人，又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那个同样狼狈却气质不凡的女人。
“上车吧。”
司机叹了口气，推开车门，“这鬼天气，你们怎么...”
江枫没等他说完，己经转身去扶慕晚晴。
慕晚晴的右脚踝肿得厉害，几乎无法行走，江枫二话不说，再次将她拦腰抱起。
“哎哟，这是...”
司机看到这一幕，连忙下车帮忙打开后车门。
江枫小心翼翼地将慕晚晴放在后排座位上，自己则坐在她旁边，一只手仍扶着她的肩膀以防颠簸。
“谢谢您，师傅。”
慕晚晴强忍着疼痛，声音却依然保持着领导特有的沉稳，“我们想去省城。”
“巧了，我就是去省城送货的。”
司机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打量着这对奇怪的“落难鸳鸯”，“你们这是...情侣出游遇到车祸了？”
江枫感到慕晚晴的身体瞬间僵硬，连忙解释：
“不是，我们是...有点事要办。”
“哦～”
司机拖长了音调，脸上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明白明白，小伙子，你女朋友脚伤得不轻啊，要不要先去医院？”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慕晚晴的脸“腾”地红了，连耳根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不、不用了。”
慕晚晴的声音罕见地有些结巴，“首接去省城就行。”
司机嘿嘿一笑，不再多问，专心开车。
车厢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和雨滴敲打车窗的声音。
江枫偷偷瞥了一眼慕晚晴，发现她正望着窗外发呆，侧脸在灯光中显得格外柔和，与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市委副书记形象判若两人。
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冷吗？”
江枫低声问，注意到她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慕晚晴摇摇头，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江枫犹豫片刻，脱下自己半干的外套轻轻披在她肩上，这次慕晚晴没有拒绝。
“年轻人啊。”
司机看他俩这模样，突然开口，语气里满是过来人的感慨，“有什么矛盾说开就好，别学我和我家那口子，年轻时赌气，现在想说话都没机会了。”
江枫和慕晚晴同时一愣，随即意识到司机又误会了。慕晚晴张嘴想解释，却被江枫轻轻按住了手背。
“您说得对。”
江枫顺着司机的话接下去，同时向慕晚晴使了个眼色，“我们以后会注意的。”
慕晚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枫，但很快明白了他的用意——伪装成普通情侣比解释真实身份要安全得多。
她抿了抿嘴唇，默认了这个设定，却悄悄把手从江枫掌下抽了出来。
“这才对嘛。”
司机满意地点点头，“我姓胡，你们叫我老胡就行，后座底下有毯子，姑娘要是冷就盖上。”
江枫弯腰找出毯子，轻轻盖在慕晚晴腿上。
这个动作让他不得不靠近她，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发丝，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钻入鼻腔，与雨水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令人心跳加速的气息。
“你的伤...”
慕晚晴突然小声说，目光落在江枫额角的伤口上。
江枫这才意识到自己也在流血，随手抹了一把：
“没事，小伤。”
慕晚晴皱眉，从包里翻出一包纸巾——居然还没完全湿透——递给江枫：
“擦一擦，感染了就麻烦了。”
江枫接过纸巾，两人的指尖在空中短暂相触，又迅速分开，像触电一般。
他笨拙地擦拭着伤口，却因为看不见而总是擦不到正确位置。
“我来吧。”
慕晚晴叹了口气，拿回纸巾，倾身向前仔细为他清理伤口。
这个姿势让两人的脸近在咫尺，江枫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血丝和睫毛上细小的水珠。
慕晚晴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温热而，带着一丝薄荷牙膏的气息。
“好了。”
慕晚晴很快退开，声音有些不自然，“等到了省城再好好处理。”
江枫点点头，喉咙突然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车厢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老胡偶尔哼几句跑调的小曲打破宁静。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雨停了，雾气也开始消散，货车驶上高速公路，省城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
“你们在省城哪儿下车？”
老胡问道。
江枫和慕晚晴交换了一个眼神。
“省纪委大楼附近就行。”
慕晚晴说。
老胡从后视镜里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哟，姑娘在省纪委工作？怪不得气质这么好。”
慕晚晴勉强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江枫注意到她的手指正无意识地着外套内袋——那里装着备份的U盘和硬盘，是他们拼死保护的证据。
一个小时后，货车驶入省城市区，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早起的环卫工人在打扫雨后凌乱的街道。
“前面不远就是省纪委了，那边不让大货车进。”
老胡说，“要不要我帮你们拦辆出租车？”
“不用了，我们自己打车就行。”
慕晚晴连忙说，“己经很麻烦您了。”
老胡靠边停车，江枫先下车，然后转身小心翼翼地扶着慕晚晴下来。
慕晚晴的脚伤似乎更严重了，刚一着地就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向前栽去。
江枫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几乎是半抱着将她扶稳。
“哎哟，小心点。”
老胡也下车帮忙，从车里拿出一根备用的木棍，“姑娘，拄着这个会好点。”
“谢谢您，胡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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