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手机，拇指悬停在通讯录上，犹豫了三秒，还是拨通了那个很少在私人时间联系的号码。
“嘟——嘟——”
电话接通得很快，背景音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江枫？”
慕晚晴的声音带着工作状态特有的清晰度，“二期地铁土地有问题？”
“不是公事。”
江枫走到阳台，拉上玻璃门。七月的夜风裹挟着城市的热度扑面而来。
“我想请教您...知不知道哪里有合适的青年公寓？”
电话那头停顿了两秒。
“你要买房？”
慕晚晴的声调微妙地上扬，“我记得你去年才拒绝过住建局的购房优惠。”
“不是给我。”
江枫用受伤的拇指无意识地着栏杆上的锈迹，“是陆雯。她现在住我宿舍，但毕竟...不太合适。”
“确实不合适。”
慕晚晴的回应快得让江枫眼皮一跳，“单身男性秘书收留年轻女性，传出去对你们都不好。更何况——”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她是陆秉谦的女儿。”
江枫后背绷紧了。楼下有醉汉踉跄走过，踢翻了易拉罐，金属滚动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您说得对。所以我想找个安全的小区，首付我可以——”
“江枫。”
慕晚晴打断他，背景音里传来陶瓷杯轻叩桌面的声响，“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霓虹灯在远处高楼间明灭，江枫的倒影模糊地映在玻璃门上。
他突然意识到电话那头的女人不仅是他的上司，更是当年与陆雯父亲明争暗斗多年的政治对手。
“我只是想帮她。”
江枫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一个小女孩和成年男性住在一起，时间长了难免...”
“西城区有个新楼盘。”慕晚晴突然转换话题，语气恢复公事公办，“开发商是省城投的子公司，安保系统达到政务小区标准。80平的小户型，首付大概六十万。”
江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相当于他两年工资。
“明天我让秘书把资料发你。”
慕晚晴继续说，背景音里传来钢笔帽合上的咔哒声，“不过江枫，你真的了解陆雯需要什么吗？她会答应让你给她买房子吗?”
......
周六清晨六点，江枫的手机闹铃准时响起。他睁开眼，窗外还是一片灰蓝色。
过去三天，陆雯几乎不与他说话。每天早出晚归，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江枫能听见她深夜敲击键盘的声音，知道她在准备下学期的教案。
偶尔厨房里会多出一份留给他的三明治，用保鲜膜仔细包好，上面用便利贴写着“谢谢”二字，字迹小而工整。
江枫轻手轻脚地洗漱，生怕吵醒隔壁的陆雯。
镜中的自己眼下挂着淡淡的青色，这几天他几乎没睡好。
慕晚晴秘书发来的楼盘资料他反复看了十几遍，每个细节都记在脑中。
八十平的两居室，精装修，24小时安保，距离陆雯任教的大学只有三站地铁。
江枫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销售经理林妍发来的消息：
“江先生，我己经在售楼处等您了，随时可以看房。”
江枫回复了一个“好的”，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
经过客厅时，他注意到茶几上多了一张纸条：
“我去学校加班，晚上回来。”没有称呼，没有落款，但字迹比前几天舒展了些。
西城区的早晨比市中心安静许多。
江枫按照导航驶入一条两旁种满法国梧桐的林荫道，阳光透过树叶在挡风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转过最后一个弯，一栋灰蓝色的玻璃幕墙建筑出现在眼前，低调而现代。
门口站着两名穿制服的保安，腰间的对讲机和警棍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江先生？”
一个穿着米色职业套装的年轻女性快步迎上来，胸前的工牌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我是林妍，很高兴见到您。”
林妍的笑容标准得像是经过精确计算，八颗牙齿刚好露出，不多不少。
她引着江枫穿过旋转门，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天花板上奢华的水晶吊灯。
“我们这栋楼是省城投的标杆项目，所有住户都经过严格筛选。”
林妍边走边介绍，高跟鞋在大理石上敲出清脆的节奏，“24小时监控，电梯需要刷卡才能到达指定楼层，每户都配有德国进口的智能门锁。”
江枫点点头，目光扫过大厅角落的监控摄像头。
确实如慕晚晴所说，安保措施堪比政府小区。但不知为何，这种严密的防护反而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能看看样本间吗？”江枫问道。
“当然。”
林妍微笑着按下电梯按钮，“我们正好有一套现房可以参观，就在15楼。”
电梯平稳上升，江枫注意到内壁贴着物业服务的价目表——每月管理费高达3000元。
这个数字让他的胃部微微收紧。陆雯的辅导员工资不过五千出头，这样的开销她根本负担不起。
1502室的房门在林妍的指纹下应声而开。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整个客厅，远处的城市天际线尽收眼底。
江枫走到窗前，发现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陆雯任教的那所大学的主楼。
“视野很好，对吧？”
林妍站在他身旁，香水味若有若无地飘过来，“这栋楼最大的卖点就是视野和隐私性。每户之间的隔墙都加装了隔音材料，阳台设计也确保邻居之间互相看不到。”
江枫走向主卧，手指轻轻抚过墙壁。确实，敲击时传来的声音沉闷厚重，显然不是普通建材。
衣柜门后隐藏着一个保险箱，林妍解释说这是每户标配。
“这个楼盘的目标客户是哪些人？”
江枫突然问道。
林妍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恢复：
“主要是高净值人士，还有一些需要特殊保护的重要人物。”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实话说，我们有好几位住户都是政府官员的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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