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别墅，凌晨一点。
段婧怡合上财务报表，揉了揉发酸的脖颈。
她起身准备回房，却在经过三楼走廊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声音来自段小野的卧室。
她放轻脚步靠近，耳朵贴在门板上。
“咔嚓、咔嚓。”
清脆的咀嚼声隔着门板传来，伴随着塑料袋的摩擦声和一声满足的叹息。
段婧怡挑眉，抬手敲了三下门。
房内瞬间死寂。
她又敲了三下，这次加重了力道。
五秒后，房门开了一条缝，段小野探出半个脑袋，嘴角还沾着薯片碎屑：“大、大姐你还没睡啊？”
段婧怡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床头柜上——三包开封的薯片、两盒巧克力，还有半瓶可乐。
“本宫记得。”她开口，“上周才带你去补过牙？”
段小野下意识捂住腮帮子：“那个我在长身体！需要补充能量！”
段婧怡走进房间，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包辣条，又从书包侧袋掏出两盒小熊饼干，“看来你的'能量补给站'还挺丰富的啊。”
段小野缩了缩脖子，像只被拎住后颈的猫。
书房，凌晨一点西十五分。
段小野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一张宣纸。段婧怡将毛笔蘸满墨汁，递到他手里：“《罪己诏》，五百字，明早交。”
“大姐。”段小野哭丧着脸，“我不会用毛笔啊！”
“那就更该练了。”段婧怡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历代帝王罪己诏范本》，“参照这个写，要深刻反省，情真意切。”
她转身离开前，又补了一句：“如果让我发现是网上抄的，翻倍。”
房门关上的瞬间，段小野瘫在椅子上哀嚎：“吾命休矣——”
翌日。
段曜叼着面包刷手机，喷笑出声：“卧槽！小野你火了！”
段琛凑过去看，某短视频平台上，#最惨豪门少爷#话题下，段小野凌晨三点发的动态被顶到首位：
「被迫写悔过书到天明，求点赞安慰[哭哭]」
配图是满脸墨迹的自拍，背景里隐约可见写废的宣纸堆成小山。
段曜边笑边念热评：[弟弟好惨但好好笑][这墨宝建议拍卖][姐姐还缺弟弟吗上过大学的那种]
“删掉。”段婧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段小野一哆嗦，手机掉进牛奶碗里：“大姐！我错了！”
段婧怡拎起湿漉漉的手机，看了眼屏幕，又看向满脸绝望的弟弟：“我是说，把牛奶擦干净。”她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叠纸，“你的'大作'我看完了。”
三兄弟同时屏住呼吸。
“开头还像那么回事。”段婧怡念道，“'臣弟小野，谨以最沉痛的心情向长姐陛下请罪'......”
段曜一口咖啡喷出来：“陛下？！”
“重点在后面。”段婧怡继续念，“'偷藏零食实乃大逆不道，尤其不该把辣条藏在《五年高考》里亵渎圣贤书。但臣弟也有苦衷——食堂饭菜太难吃，堪比冷宫馊食……'”
段琛的嘴角开始抽搐。
“'长姐管教如春风化雨，罚抄《弟子规》使我文采斐然，没收游戏机让我热爱学习。唯有禁零食这条，实在惨无人道……'”
段曜己经笑到捶桌。
段婧怡翻到最后一页：“结尾尤其精彩，'若陛下开恩恢复零食供应，臣弟愿每日背诵《出师表》，并举报二哥偷藏香烟，大哥熬夜看小说之罪。钦此。'”
餐厅瞬间安静。
段琛和段曜同时转头，死亡凝视着段小野。小少年缩在椅子角落，弱小可怜又无助：“那个艺术加工。”
“文笔不错。”段婧怡给出评价，“就是逻辑有问题。”她指着其中一段，“你说'饿到啃桌角'，但上个月才称过体重，涨了西斤。”
段小野：“......”
“重写。”段婧怡把作业拍在他面前，“这次用钢笔，八百字。”
段曜幸灾乐祸：“该！让你出卖兄弟！”
段琛摸摸鼻子：“建议加上《论语》引用，姐喜欢引经据典。”
段小野欲哭无泪地扒拉着米饭：“大姐！如果我写得好，能不能把游戏机......”
“不能。”
“那半价赎回？”
“可以。”段婧怡放下咖啡杯，“前提是月考进年级前五十。”
段小野瞬间蔫了：“那还是杀了我吧！”
书房。
段婧怡批阅着文件，福伯敲门进来：“大小姐，三少爷的老师来电话，说他今天交的作文被当堂朗读，全班笑到课都没法上。”
段婧怡笔尖一顿：“什么作文？”
“就是那份——《论零食对青少年心理健康的重要性》。”福伯忍笑道，“听说引用了《史记》《资治通鉴》和《红楼梦》。”
段婧怡扶额：“让他放学首接来见我。”
段婧怡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发现桌上多了个精致食盒。打开一看，是六种不同口味的手工曲奇，旁边卡片上写着：
「大姐，我错了。这是家政课作品，绝对没加防腐剂！——您最听话的弟弟小野」
她拿起一块尝了尝，甜度刚好，还有淡淡的肉桂香。
手机屏幕亮起，段琛发来消息：「小野用家政课作品贿赂全教研组，现在各科老师都夸他“动手能力强”。」
紧接着是段曜的信息：「臭小子把我藏烟的地方告诉家政阿姨了！大姐你管管他！」
段婧怡看着消息，嘴角不自觉上扬。她拨通秘书内线：“联系下瑞士那家巧克力工坊，订三盒新品。”
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无糖的。”
段小野蹲在草坪上喂流浪猫，听见脚步声吓得一哆嗦，发现是段琛才松口气：“大哥你吓死我了！”
“做贼心虚？”段琛在他旁边坐下，“又藏零食了？”
“这次真没有！”段小野举起双手投降，“我都改邪归正了！”
段琛从兜里拿出一包软糖：“喏，进口的，护齿配方。”
段小野惊喜，随即又警惕起来：“该不会又是陷阱吧？”
“爱要不要。”
“要要要！”段小野一把抢过，小声开口，“大哥，其实我发现姐一个秘密。”
“嗯？”
“她根本不爱吃甜食。”段小野神秘兮兮地说，“上次我偷看到她把生日蛋糕都喂后院流浪猫了。”
段琛若有所思：“所以？”
“所以那些没收的零食。”段小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肯定都被她销毁了！”
灌木丛后，段婧怡默默放下准备拿出来的巧克力礼盒，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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