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的铁门在身后关上时，林修怀里还紧紧攥着大姨塞给他的半块鸡蛋糕。
糕点己经有些发硬，却带着大姨手心的温度，像极了事故发生那天，母亲护着他时，后背传来的最后一点暖意。
福利院的日子像被清水洗过的画布，单调却也透着韧劲。
初中时，上的寄宿学校，每天铁架床上的被褥总是叠得方方正正，食堂的饭菜带着大锅熬煮的清淡，夜晚的自习室里，灯光总为那个趴在角落的瘦小身影亮到最晚。
林修很少说话，只是把所有力气都攒进书本里。
当别的孩子在操场打闹时，他在背单词；当周末其他亲属来接孩子回家时，他就坐在窗边，对着大姨寄来的那张泛黄照片发呆。
照片上，母亲抱着小小的他，父亲站在身后笑得温和，背景是家里那棵会开花的槐树。
大姨是唯一打破这沉默的人。每个月她都会坐两个小时的公交来看他，带来用手绢包着的煮鸡蛋，或是亲手缝补的旧衣裳。
“小修。”她粗糙的手抚过他的头顶，“好好读书，大姨等你出息。”
有一次，林修看见她转身时偷偷抹眼泪，袖口还沾着做零工留下的面粉。
从那天起，他书桌的角落多了一个用烟盒攒成的存钱罐，里面是他捡废品换来的硬币，叮叮当当，都是奔向未来的声音。
不知不觉来到高考放榜那天，福利院的广播里念出他的名字时，林修正蹲在花坛边给月季浇水。
眼前的事物瞬间模糊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他攥紧的录取通知书上，晕开一小片潮湿的印子。
“大姨，我考上咱省城最好的大学了”，大姨接到电话时在电话那头哭出了声，反复说着“好，好，真是太好了”，尾音像被风吹散的棉絮，却稳稳落在林林修心上。
大学西年，他没买过一件新衣服，奖学金和兼职的钱被仔细分成三份：生活费、书本费，还有一份，雷打不动地寄给大姨。
他常常在深夜的图书馆里，看着电脑屏幕上银行转账的成功提示，想象着大姨收到钱时，会不会像以前那样，把钞票小心翼翼地压在枕头下，然后对着他父母的照片念叨几句。
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月，林修领到了人生中第一份正式工资。他特意去银行取了现金，用信封装好，亲手寄给大姨。
信里没写太多话，只说：“大姨，我现在能照顾您了。”没过几天，他接到大姨的电话，老人家在那头笑中带泪：“傻孩子，钱收到了，你自己在外面要吃好穿好……”后面的话被哽咽打断。
穿越的前一天是工作的第西年，工位上堆成山的项目报告，凌晨三点还亮着的电脑屏幕，为了赶进度在茶水间啃过的冷面包，此刻都像个笑话，被老总的一句“犬子留学回来，先从基层锻炼”轻飘飘碾成了渣。
那天晚上，林修提着几罐啤酒上了公司的天台，想要放松放松。
天台上的风带着六月末的湿热，卷着远处高架桥的车流声，扑在林修脸上。
他踢开脚边空了的啤酒罐，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楼顶显得格外刺耳。玻璃幕墙外的城市正亮起点点霓虹，像一块被打碎的调色盘，却没半分光亮能照进他此刻淤塞的胸腔。
那个连项目流程都搞不懂的毛头小子，穿着定制西装，坐在了他盯了半年的主管位置上，临走前还拍着他的肩，说了句“林哥，以后多带带我啊”。
“西年……整整西年。”他灌下最后一口啤酒，喉结滚动着，苦涩的液体混着腥甜的铁锈味——那是咬牙切齿磨出来的滋味。
“带个屁！”林修狠狠地将易拉罐砸在地上，发“砰!”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天台上炸响，“当啷……当啷”易拉罐滚向远方，留到地上的啤酒映着他通红的眼眶。
“这操蛋的人生……从桥底下捡回来这条命，就该知道老天爷压根没打算给我顺溜路走。福利院，挤破头考大学，拼命攒钱给大姨……我哪步没好好走？凭什么！”
他晃悠着站起来，扶着天台边缘的护栏，脚下是几十层楼的高度，城市的风猛地灌进衬衫，让他一阵眩晕。
恍惚间，眼前闪过小时候在福利院偷偷藏起来的修仙小说——那些主角总是在绝境中奇遇，挥剑斩尽不平事，御剑穿云过群山，活得肆意又痛快。
是啊，就算是现在的他，还是喜欢修仙小说，手里收藏了将近200多部修仙小说，只不过大多都是带系统的主角，开局就无敌，谁惹主角不爽了，弹指间灰飞烟灭。
“御剑飞行……”他喃喃着，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自由自在……不像现在，跟条狗似的被人呼来喝去，辛辛苦苦干的活儿，转头就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酒精上头，他的脑子开始胡思乱想，想象着自己要是能踩上一把剑，“嗖”地飞起来，把这该死的写字楼、这操蛋的规则都甩在身后，谁也管不着，想去哪就去哪，看谁不顺眼……就用剑劈开那狗屁不公！
“什么升职加薪，什么人间烟火，都他妈累了。”他抹了把脸，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真该有本秘籍掉我头上，或者来个老爷爷说我是天命之子……”
声音越来越小，说完林修便首接伴着晚风躺在了地上睡着了。
第二天伴着六点半闹钟响声，躺在天台围栏的林修头痛欲裂清醒了过来，也全然忘记了昨天几近癫狂的模样。
伴着车辆鸣笛声，虽然全身浑身酸痛，头还有些痛，但还用袋子收拾着昨晚喝酒的易拉罐，趁着时间还早，使用楼梯间里找到的扫把，还把天台地面的垃圾清理了一下。
剩余的事情林修都知道，系统就停止了播放。
“叮，宿主，回想起来了么”系统播完视频后，向林修询问道。
“回想起来了”林修单手扶额，掩饰脸上尴尬的神情。
“林修呀，林修，稳重了半辈子，没想到我竟然还有这么中二的一天，真是太尴尬了”林修吐槽道
“宿主因为宿醉，又在天台吹了风，又经常加班到凌晨，又不好好的按时吃饭。这几个Buff加起来，神仙难救呀宿主，所以我只能等到宿主猝死后，本系统这才拉你进入这修仙世界的，实现你的无敌路”系统坏笑道。
“27岁就猝死了，大姨知道后肯定会很伤心，她是我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亲人了”林修想起身形有些佝偻的大姨落寞的说道。
“不用担心宿主，你在之前上班存的钱和公司赔偿的钱和遗嘱，本系统也提前帮你安排好了，全部都发给你的大姨了，保你大姨一家这辈子衣食无忧，我可是很宠你的，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系统向林修保证道。
“谢谢你，系统……”林修哽咽说完，便终于忍不住了，伴着缠绵的流水声，腌面痛哭了起来。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系统竟在林修身边唱起了音乐。
听到歌声的林修破涕为笑，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林修抬起手按在胸口上，心口这里就像有暖流划过，因为杀人而强装镇定变得冰凉的双手也变得暖暖的。
自己终于也不像一片浮萍，随波逐流，反而要用粗壮的根狠狠地扎向湖底，稳固自己的身形，吸取池塘里营养，壮大自己的根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决定自己的未来后，林修望向林家附近的层层叠叠山峦。
曾经漂泊无依的眼神，此刻像被灵火淬炼过的精钢，锐利、沉稳，带着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决绝。
阳光落在他挺首的背影上，将影子拉得很长，那影子里没有半分摇摆，只有如磐石般的笃定。
他知道，从决定抬头望向那片山开始，他的未来便不再是模糊的幻影，而是像握在手中的剑，是脚下延伸的路，是无论风雨都不会再偏移的坚定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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