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黑市鬻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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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黑市鬻尾

 

咳…咳咳…

每一次咳嗽都像有冰碴在胸腔里刮擦,带出带着“灰白色细小颗粒”的暗红色血块,溅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迅速凝结成肮脏的冰坨。

陆泽裹紧了身上那件从旧衣柜里翻出来的、带着浓重樟脑味的破棉袄,却丝毫无法驱散从骨髓深处透出的寒意——鼠疫刀“骨冷如冰”的诅咒,如同跗骨之蛆,日夜不休。

他靠在一条狭窄、堆满废弃纸箱和泔水桶的后巷墙壁上,阴影将他大半身形吞没。

巷口是旧城区边缘一条勉强还算热闹的杂货街,劣质音响播放的促销广告和讨价还价的人声模糊地传来,与他身处的冰冷、腥臭和死寂形成诡异的对比。

右手揣在破棉袄的内兜里,死死攥着那根“毫不起眼”的灰仙断尾。

触感冰冷粗糙,像一块劣质的毛皮抹布。

但陆泽能感觉到,当他的指尖因寒意而麻木时,断尾深处似乎有一丝微弱却坚韧的暖流,如同冬眠动物的心跳,在顽强抵抗着鼠疫刀的诅咒。

这或许是它唯一能提供的价值——一点点聊胜于无的慰藉。

深渊情报中“五万现金”的价格,更像是对它潜在价值的嘲讽,或者…一个诱饵。

“忘尘斋”的招牌就在斜对面,一块蒙着厚厚油污的旧木匾,字迹模糊不清。

店铺门脸狭窄,橱窗里堆满了落满灰尘的铜钱、残破的瓷器碎片和一些真假难辨的旧书,透着一股衰败和陈腐的气息。

陆泽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每一个路过巷口的人。

一个提着菜篮、步履蹒跚的老妪;两个勾肩搭背、满嘴酒气的青年;

一个穿着廉价西装、夹着公文包匆匆走过的中年男人…没有异常。

但他不敢掉以轻心。

葬土会的灰眼追踪者,第九局的监控,甚至饕餮组的鬣狗,都可能潜藏在任何一张看似普通的面孔之下。

右臂的沉重感越来越强,皮肤下那暗紫色的污染纹路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向着心脏方向延伸了一小截。

皮肤接触棉袄内衬的地方,传来一种异常的、冰冷坚硬的摩擦感——石化,正在加深。

污染指数绝对超过了35%,并且仍在缓慢爬升。

悲悯之泪在眉心散发着微弱却持续的热量,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压制着体内肆虐的孢粉污染和诅咒寒意,但杯水车薪。

“咳咳…呕…”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陆泽猛地弯腰,对着墙角呕吐起来。

这一次,吐出的血块颜色更深,灰白色的孢粉颗粒似乎也更多了些。

七日倒计时,第一天。时间在寒冷和痛苦中被拉得无比漫长。

不能再等了。

他需要钱,需要药物压制这该死的咯血和骨冷,更需要一个暂时的安全屋。

这根断尾,是烫手山芋,也是唯一的筹码。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和彻骨的寒意,陆泽将断尾塞进一个不起眼的、沾满油污的旧报纸包里,低着头,快步穿过街道,推开了“忘尘斋”那扇吱呀作响的沉重木门。

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霉味、劣质线香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动物巢穴的腥臊气味扑面而来。

店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悬挂在柜台上的老旧白炽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柜台后,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藏青色棉袄,戴着一顶同样陈旧的瓜皮帽。

他正眯着眼睛,用一块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个布满铜锈的香炉。

听到门响,老头抬起眼皮。他的眼睛浑浊,眼白泛黄,但瞳孔深处却异常锐利,像两枚藏在古井里的钉子,瞬间钉在陆泽脸上,又迅速扫过他手中那个简陋的报纸包。

没有问好,没有客套。

“东西。”

老头的嗓音沙哑干涩,如同枯枝摩擦。

陆泽没说话,只是将报纸包放在油腻腻的柜台上,推了过去。

动作牵动了胸腔,又是一阵压抑的咳嗽,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让血呕出来。

老头伸出枯瘦、布满老人斑和皱纹的手,指甲缝里塞满了黑垢。

他没有打开报纸包,只是隔着粗糙的报纸,用指腹极其缓慢、细致地着里面的断尾。

他的动作很轻,仿佛在感受一件稀世珍宝的纹理,又像是在确认某种危险的信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昏暗的店铺里只剩下老头缓慢的声音和陆泽压抑的、带着浓重鱼腥味的呼吸声。

空气仿佛凝固了。

突然,老头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骤然瞪大,瞳孔在昏黄的灯光下急剧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惊骇之物!

脸上的皱纹瞬间绷紧,干瘪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刹那的失态,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但陆泽捕捉到了!

那绝非看到普通“耗子尾巴”该有的反应!

“五万。”

老头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拉开柜台下方一个同样油腻的抽屉,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旧牛皮纸信封,推到陆泽面前。

“现金。点一点。”

陆泽没有去碰那个信封,只是盯着老头浑浊的眼睛,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鱼腥味:“葬土会…在找这东西?”

老头的手指在柜台上不易察觉地敲击了一下,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避开了陆泽的首视。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用一种更低沉、更缓慢的语调说:“年轻人…有些东西,沾上了,甩不掉的。拿了钱,快走吧。这地方…不太平了。”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陆泽不再多问。

他一把抓起那个沉甸甸的信封,塞进破棉袄的内兜。

钞票特有的油墨味混合着一种淡淡的霉味钻入鼻腔。

他最后看了一眼柜台上的报纸包,和老头那双深藏惊悸的浑浊眼睛,转身,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出。

刺骨的寒风瞬间包裹了他,但似乎比进入店铺前更冷了几分。

他裹紧棉袄,低着头,快步汇入街上稀疏的人流。

身后,“忘尘斋”那扇沉重的木门在他离开后,无声地、迅速地合拢,仿佛隔绝了另一个世界。

就在他即将拐入另一条小巷时,街角一家电器维修店破旧的橱窗电视里,正在播放午间新闻:

“…本台最新消息:全球范围内突发性‘冰镜昏迷症’病例持续激增。据不完全统计,过去七日新增病例己达9823例。患者均出现体温骤降、体表结霜、意识丧失等症状,发病前多有接触镜面或反光物体的经历。目前病因不明,各国专家正紧急研究…”

陆泽的脚步微微一顿,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首窜头顶。

冰镜昏迷症…新增9823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冰冷的右臂皮肤,那石化般的触感如此清晰。

下一个副本的征兆?还是…某种更恐怖的污染扩散?

他没有停留,迅速隐入小巷的阴影中。

怀里的五万现金沉甸甸的,却无法带来一丝暖意,反而像一块冰,紧贴着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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