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愣了愣，随即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像雨后初晴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她眉宇间的阴霾，也像一颗石子，在赵偲的心湖里漾起圈圈涟漪。
他从未见过如此生动的她。褪去了公主的矜持与悲伤，像个普通的少女，笑得眉眼弯弯。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这场始于算计的和亲，或许也并非全无转机。
“殿下小时候，倒是…… 可爱。” 李灵止住笑，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
“公主笑起来，很好看。” 赵偲看着她，眼神真诚，没有半分轻浮。
李灵的脸颊更红了，连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车内的气氛却悄然变得轻松起来，不再有往日的尴尬与疏离。
“前面不远有处驿站，我们今日就在那里歇脚吧。” 赵偲适时地转移话题，“听侍卫说，驿站后面有片枫林，秋日里红叶似火，景致不错，公主若是有兴致，不妨去走走？”
李灵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啊。”
她知道，这是他示好的方式，也是她了解他的机会。既然要共度一生，总该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驿站果然如赵偲所说，干净整洁。用过晚膳后，衿蓝为李灵换上一身便于行走的秋装，淡粉色的襦裙衬得她气色好了许多。
赵偲己在驿站门口等候，见她出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笑道：“公主准备好了？”
“有劳殿下久等。” 李灵微微屈膝。
两人并肩走向驿站后的枫林，随行的侍卫远远跟着，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夕阳的余晖透过枫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
“这里的枫叶很好看，比汴京御花园的还要好看。” 李灵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感叹。
“或许是因为这边的气候更好吧。” 赵偲笑着回应，“不过论起景致，还是大乾的江南更胜一筹。我母妃常说，那里‘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是人间仙境。”
提到江南，李灵的眼神柔和了些：“是啊，江南的春天很美，到处都是莺歌燕舞，绿柳如烟。”
“公主去过江南？”
“嗯，小时候跟着父皇南巡去过一次，印象很深。” 李灵点头，随即又有些落寞，“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去。”
赵偲看着她眼底的思念，轻声道：“将来若是有机会，我陪你回去看看。”
李灵惊讶地抬眼，对上他真诚的目光，心头微微一颤。她知道这或许只是客套话，却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暖意。“多谢殿下。”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脚下的落叶发出 “沙沙” 的声响。李灵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赵偲：“殿下，我想向你打听些事。”
“公主请讲。” 赵偲也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
“我想知道…… 大魏的情况。比如，陛下，皇后，还有…… 其他的皇子公主。” 李灵的语气带着谨慎，她需要了解自己未来要面对的环境，尤其是那些可能影响她处境的人。
赵偲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温和地笑了：“公主想知道，我自然会告诉您。只是天色不早，站在这里说怕是会着凉。不如…… 公主邀请我去房间坐坐？也好让我详细说说？”
李灵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给她台阶，也是在试探她的态度。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啊，正好我也有些累了。”
回到驿站的房间，衿蓝奉上热茶后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李灵坐在靠窗的软榻上，赵偲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兰花香气 —— 那是李灵常用的熏香，清幽而雅致。赵偲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轻柔：“大魏的陛下，也就是我的父皇，名叫赵儋，性情威严，最看重军功与政绩。母后是窦皇后，出身将门，性格果决，在朝中颇有威望。”
他顿了顿，继续道：“太子是我的长兄赵晏，由母后所生，性情沉稳，早己被立为储君，朝中支持者众多。还有一个弟弟赵治，是母后所生的幼子，今年刚满十岁，性子活泼，倒还算亲近。”
李灵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那…… 其他的皇子公主呢？” 她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她知道，在皇室之中，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往往是最危险的存在。
赵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淡淡道：“其他的…… 都是父皇其他妃子所生，或是年岁尚小，我接触的并不多，以后公主也不会与之经常见面。”
李灵看出他不愿多提，也没有追问。她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防备，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能告诉她这些，己经算是坦诚了。
“多谢殿下告知。”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知道了。”
“公主不必客气。” 赵偲看着她平静的侧脸，灯光下她的肌肤莹白如玉，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悸动。他忽然觉得，这场和亲或许并非全是算计，或许…… 真的能如父皇所愿，成就一段佳话。
“时间不早了，我不打扰公主歇息了。” 他站起身，躬身行礼，“若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随时可以找我。”
“多谢殿下。” 李灵也站起身，依礼回敬。
看着赵偲离开的背影，李灵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大魏的月亮，果然和汴京的不一样，更圆，却也更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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