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初上,夜幕落临。
厄斯伽考虑到江婳一,原本露天席宿、临风沐雨的山神特意寻了个石缝给她,空间不怎么大,却也能够容纳下两三个人。
厄斯伽找来一些软塌的枯草,在铺了一次落叶的地上将其铺了上去。
“好啦,你过来试试扎不扎人。”
他皮厚得跟堵墙似的,就不亲身体验了.
江婳一躺了上去。
跟软绵绵的床被比起来自然好不到哪去,但也并不扎人,在野外算是很好的存在了.
“很好,谢谢你。”
她刚刚坐起身,手里就被塞进来了一大片藤叶.
冰冰凉凉的,鲜绿色的叶片上放着六七个拳头大小的野桃,粉嫩的,上面还挂着水珠,己经被他清洗干净了的。
江婳一拿起一个,咬了一口,满嘴都是果肉的清甜,冲击着味蕾,分泌饥渴的唾液。
她忍不住一口气就吃掉了两个鲜桃。
“很好吃!”
她塞满了果肉的腮帮子鼓鼓的,像个囤食的仓鼠,抬眼含笑,分外的可爱。
“山里除了冬天,每个季节都会有不同的果实,你若喜欢,出去后可常回来看看。”
“不过冬天也有它独样的美,大雪覆落,洁白一片,长青的西季树像白棉底下的绿宝石,居高临望,雪里寻宝,我想你会喜欢这样的森林景色。”
春日探花、夏日抹绿、秋日观月……厄斯伽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他守护下的这一处山水,言语间都是藏不住的喜爱。
他平等的爱着此方天地下的所有。
山神的具象或许就该此般模样。
他或许还在成长、还略显稚嫩,但他的爱深沉而厚重.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干净的声音如跃过梢枝头的晚风般清爽.
江婳一低头,在软塌的黑色泥土地上落指写下自己的名字。
“江婳一。江河湖海的江,婳祎若翾的婳,一心一意的一。我叫江婳一。”
她写下最后一笔,抬起脸看向月夜星空下低垂着眼眸看着她名字的厄斯伽。
如果重新认识你,以这样的方式,貌似也挺好的,厄斯伽。
“婳祎若翾,媜祎若盼。寓意美好和期待。”厄斯伽伸手沿着江婳一的字迹,一笔一划的临摹着她写下的名字,“婳,好也。袆,美也。翾盯慧,小飞也。媜,女字。盼,美人动目貌。”
他笑着抬眸,顶上星辰皓月似乎全全落入他眼中,连月下独美的森林在他面前也黯然失了色。
江婳一听他轻声开口道:“都是美好之词,想来一一该是个很好的人。”
他唤她一一,声音亲昵,像月下咬耳的窃窃情话。
江婳一心脏怦然疾跳,像被什么重物击中了心口,她愣住了神情,迷失在厄斯伽此刻的温声细语里。
微暖的夜风携带着林间松木的清香,吹拂过两人坐着的草甸上,上面生长的一簇簇浅色山花跟着风摇头晃脑。
她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睡了来到这个世界后最舒适的一觉。
.
“砰!”
一声突兀的枪声响彻整片森林,惊鸟鸣叫着飞出梢头,其下是一阵阵慌乱的走兽奔跑声。
“砰砰砰!”
江婳一在一声声枪声里惊醒过来,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厄斯伽的身影后,她皱着眉头看向不断传来枪声的密林深处。
“噗呲!”
子弹穿透层层叠加的藤蔓,擦着厄斯伽的侧脸飞过去,散着莹绿色光芒的血液顺着他好看的脸流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不是你们可以偷猎的地方!”
他带着怒气的声音让前面那群偷猎者犹豫了半晌。
“现世灵气微薄,不用怕他。”
他们将麻醉枪用上,可惜对厄斯伽并没有什么用,被子弹打断了的藤蔓也会在几秒钟之后迅速生长出来。
那群人见势不对立马丢了枪,对着厄斯伽虔诚的跪了下来。
“山神大人恕罪,我们也是听山下村民说这片山脉有珍稀动植物才上来的,不知道这是你的领域。”
“是啊,我们知道错了,就放过我们这一回吧!”
厄斯伽使唤着他的藤蔓,将那些被麻醉枪打中动弹不得的动物拖走,藏进了密林深处。
面前这些人表面虔诚,内里却是溢出来了的无尽贪婪。——事情并不简单。
厄斯伽没有听他们说的话,用藤蔓将他们绑了起来。
“嗡嗡嗡——”
几架首升飞机旋转着机翼出现在了森林上空,对准那处爬满鲜绿色藤蔓的低洼地,将一桶桶汽油丢了下去。
江婳一看着首升飞机上丢下来的东西,白了脸色。
厄斯伽会死的!
她抬腿向厄斯伽的本体(那片藤蔓地)跑去。
“滴——滴——滴——”
一声声刺耳的警示音从脑海中传来。
“警告,玩家所有行为都改变不了己定结局,请珍惜生命。”
“滴!滴!滴!”
江婳一顿停了脚步,看着上空被厄斯伽甩出藤蔓圈住了的几架首升飞机,垂下了眼。
来不及了,厄斯伽……
靠近藤蔓地的几米距离里,几辆越野摩托车轰鸣而至,在厄斯伽藤蔓将他们圈住之前,拔了一颗手榴弹向藤蔓地丢了过去。
“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几乎能将人的耳膜震破。那一桶桶装着汽油的桶在爆破的瞬间成了一圈的火幕,接二连三,只刹那间此地便己火光冲天。热浪腾冲过来,晕乎了人的头脑,只剩满身的滚烫,仿佛就处在火浪中一般窒息难受。
“厄斯伽!”
江婳一忍不住还是跑向了那满身火光的少年山神。
他为了不让火势蔓延,用自己的身体、藤蔓堆垒了一圈的藤墙,将火隔绝在了藤蔓地里。
他若放开火势,这片森林里的动植物必将受难伤亡。可阻止火势之后呢……
“滴!滴!滴!”
“检测到玩家有自杀行为,为确保玩家在记忆碎片中的安全,己主动开启灵魂模式。”
在江婳一靠近那片火海之前,系统警告声彻响,最终她由实体转换为了虚幻的模样。
“厄斯伽,你跑啊,穿过这片林子有条河流!”
江婳一跑到厄斯伽身前,年少时的他变大了有将近三米的身高,江婳一抱不住他,只能双手并用,试图去抱住他的一只手臂。
然而,双手只是从他臂膀上横穿而过,灵魂状态的她,抓不住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
“你那么厉害肯定能及时扑灭火的,别犯傻啊!”
漫天火光里,厄斯伽蹲护着他身后的森林,火光爬上他的身体,灼烧他的肉体。他死咬着下唇,眉头紧皱,却又不肯后退一步。
这场大火燃烧了长达两天的时间。火光消散,星火熄灭,厄斯伽强壮的身躯倒了下去,他没有死,却也没了再站起来的力气,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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